第二十章(第2/4页)
“哦,哦,哦!”雨晨泣不成声了。她把女儿紧压在她胸口,然后,她疯狂般的亲吻着女儿的面颊和头发,她的泪和晓妍的泪混在一起。半晌,她才看到那站在一边的,带着一脸感动的情绪,深深的注视着她们的子健。她对那漂亮的男孩伸出手去:“谢谢你,子健,”她说,“谢谢你把我女儿带回家来。现在,让我们都进去吧,好吗?”
他们走了进去,子健返身关上了大门,他打量着这栋简单的,一楼一底的二层砖造洋房,考虑着,这门内是不是无沟无壑,无深谷,无海洋,然后,他想起雨秋的话:“事在人为,只怕不做,不是吗?”
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雨秋爱用的句子。他跟着那母女二人,跨进了屋内。
同一时间,雨秋只是在家中,整理着她的行装。“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她模糊的想着,苦涩的折叠着每一件衣服,收拾着满房间的摆饰,和画纸画布。“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她摘下了墙上的画,面对着那张自画像,她忽然崩溃的坐进沙发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哦,秦雨秋,秦雨秋,她叫着自己的名字,你一生叛变,为什么到最后,却要向传统低头?她凝视着自己的自画像,翻转画框,她提起笔来,在后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再翻过来,她注视着那绿色的女郎,半含忧郁半含愁,这就是自己的写照。李凡,李凡,在海的彼岸,有个人名叫李凡,她默默的出起神来。
门铃忽然响了,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她一惊,会是晓妍回来了吗?那斗鸡般不能相容的母女,是不是一见面又翻了脸?她慌忙跑到大门口,一下子打开了房门。
门外,贺俊之正挺立着。
她怔了怔,血色立刻离开了嘴唇,他看来萧索而憔悴,落魄而苍凉。
“我还能不能进来坐一坐?”他很礼貌的问。
她的心一阵抽搐,打开门,她无言的让向一边。他跨进门来,走进了客厅,他四面张望着。
“你是真的要走了。”他说。
她把沙发上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移开,腾出了空位,她生涩的说:“坐吧!我去倒茶!”
她走进厨房,一阵头晕猛烈的袭击着她,她在墙上靠了一靠,让那阵晕眩度过去。然后,她找到茶杯,茶叶,热水瓶。冲开水的时候,她把一瓶滚开水都倾倒在手上,那灼热的痛楚俾她慌忙的摔下了水壶,“哐啷”一声,水壶碎了,茶杯也碎了。俊之直冲了进来,他一把握住了她烫伤了的手,那皮肤已迅速的红肿了起来。他凝视那伤痕,骤然间,他把她紧拥进自己的怀里,他颤栗的喊:“雨秋,雨秋!留下来!还来得及!请不要走!请你不要走!”
眼泪迅速的冲进了她的眼眶。不不!她心里在呐喊着:不要这样!已经挣扎到这一步,不能再全军覆没,可是,呐喊归呐喊,挣扎归挣扎,眼泪却依然不受控制的奔流了下来。手上的痛楚在扩大,一直扩大到心灵深处。于是,那晕眩的感觉就又回来了,恍惚中,屋子在旋转,地板在旋转,她自己的人也在旋转。她软软的靠进俊之的胳膊里,感到他胳膊那强而有力的支持,她昏昏沉沉的说:“你不该来的,你何苦要来。”
似乎,这是一句很笨拙的话,因为,他一把抱起了她,把她抱回客厅,放在沙发上,他跪在沙发面前,一语不发,就用嘴唇紧紧的吻住了她。她无法挣扎,也无力挣扎,更无心挣扎。因为,她的心已疯狂的跳动,她的头脑已完全陷入昏乱,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已经飘到了层云深处。那儿,云层软绵绵的包围住了她,风轻柔柔的吹拂着她。她没有意识了,没有思想了,只是躺在云里,一任那轻风把她吹向天堂。
终于,他的头抬了起来,他的眼睛那样明亮,那样燃烧着疯狂的热情。她在泪雾中凝视着他,想哭,想笑,不能哭,也不能笑——都会泄露太多的东西。可是,难道自己真没有泄露什么吗?不不,已经泄露得太多太多了。真实,是你自己永远无法逃避的东西。
他用手温柔的拂开她面颊上的发丝。他低语:“你可以搬一个家,我们去买一栋小巧精致的花园洋房,你喜欢花,可以种满花,长茎的黄色小花!东西既然都收好了,不必再拿出来,我会尽快去买房子,完全按你喜欢的方法来布置。”
她伸出手,抚摸他的面颊,黯然微笑着说:“你想干什么?金屋藏娇?”
“不。”他摇头,深深的望着她,简单的说:“娶你!”
她迎视着他的目光,她的手,继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她知道,现在要做任何掩饰都已经晚了,她的眼睛和心灵已说了太多太多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