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我的故乡新津是成都平原的一个小县城,这里五河汇流,河渠纵横,从前一直是岷江中游的水运枢纽,是一个曾经辉煌了一千多年的水陆大码头。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有“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的诗句。按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的说法——“相传这里即为五津所在”。
县城边上五水汇流处的东岸,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机场,在二战时是亚洲著名的军用机场,它是同盟国美国的华西空军基地的A-1机场,美国大兵当年驾驶最先进的B-29远程战略轰炸机从这里起飞,去轰炸日本本土。新津机场和新津的老百姓为二战的胜利建立过特殊的功勋。新津机场的辉煌历史激起了我的创作欲望,为此,我为它写了两部书:一部是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长篇纪实文学专著《马塔角行动——二战中的新津机场纪实》,另一部就是本书——长篇小说《大机场》。纪实文学专著还相继衍生出两部电视纪录片,一部是由我任撰稿之一的、CCTV-10(科教频道)“探索与发现”栏目摄制播出的3集纪录片《起飞!超级空中堡垒》,另一部是由我任编导之一的、福建电视台综合频道“发现档案”栏目摄制播出的2集纪录片《马塔角行动》。
我是先写成可当历史读的纪实作品,才构思写作长篇小说的。采访之初,我两眼一抹黑。因为,二战时驻扎在新津机场的究竟是美军的哪支航空队?完全是一笔糊涂账。1989年出版的《新津县志》,乃至成都的所有媒体,无一例外全都张冠李戴,以讹传讹。都说是陈纳德的飞虎队,即美军14航空队。后来,我通过种种努力查档案文献,才终于弄清楚了,驻扎在新津机场的其实是美军专门组建的一支秘密部队,是驾驶B-29飞机执行战略轰炸任务的第20航空队,其司令部和下属的58联队司令部都在新津机场安营扎寨。第20航空队的首任司令是肯尼斯·乌尔夫准将,继任司令是被称为“冷战之鹰”、后任美国空军总参谋长的柯蒂斯·李梅将军。
在我之前,成都媒体从未对二战中的新津机场作过像样的报道。据说,2005年庆祝中国抗日战争暨二战胜利60周年时,成都的媒体曾作过新津机场的采访报道,结果做得很不尽如人意,其原因就是在新津县城和机场的周边农村未找到满意的知情者。县上当年曾经陪同成都媒体作过采访的有关工作人员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我,弄得我心里忐忑不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一度怀疑我拟写的纪实的这本书究竟能否写成。
所幸的是,我得到了我的老朋友、农民作家郑泽光的鼎力帮助,是他突发奇想,跑到机场周边农村的那些只卖5毛钱一碗的廉价茶铺,去寻找那些可能知情的坐茶铺消磨时光的耄耋老人。他骑着他那辆早该淘汰的70型嘉陵摩托,驮着我在机场周边农村的一个个林盘里走村串户,穿进穿出。一进村,我这边的录音采访一开始,泽光就拿着他刚才打听来的受访人名单,去找到本人,先进行试探性的摆谈,能过得了他那一关的,再把人给我带过来。我还记得那天去杨柳河边的孔家渡拍照,这渡口对面就是牧马山的狗脚湾,当年为了运输修机场用的黄泥巴,曾专门架过一道双轨木桥,这渡口多年前就废弃了。由于头晚下过雨,起先一路上都是碾烂的泥泞的机耕道,临近河边时变成了两尺宽的古道。古道长了薄薄的青苔,从两边还未抽穂的水稻田穿过,又滑又硬,令人发怵,弄不好就会人仰车翻,摔进水田。泽光硬是凭他娴熟的车技将我送到了目的地。虽然5月中旬至7月中旬的天气特别的炎热,虽然喷火的日头经常把正忙于赶路的我俩炙烤得吱吱冒汗,但凭着一股不怕吃苦的精神,我最后终于完成了采访。
在采访的过程中,一些悲壮的往事让我激动不已,我情不自禁地萌生了写一部长篇小说的想法,未来人物的一些感觉、画面,乃至故事的片断就时不时地在脑海中闪现。我从2010年2月开始动笔写长篇小说,当年5月29日就完成了初稿。但我对初稿并不满意,先后又经过3次修改,最终才于2012年9月3日定稿。写作本书的过程有点像进行一次渴望已久的旅游观光,不断有新的发现,我的心情始终比较愉悦,常常有一些好玩的灵感咕嘟咕嘟地冒出来,故事情节常常有飞来之笔,这种写作状态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本书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中共新津县委宣传部和县文体广新局领导,以及老朋友、作家张义奇,邱易东、陈治安的热情支持和帮助,谨此致谢!
周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