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历史之初
随着从猿人演变而来的智人(Homo sapiens)的出现,人类历史开始了。这个过程无疑是非常缓慢的,不过,到了大约10万年前,已经有在生物学意义上属于现代人类的散居狩猎者分布于非洲的热带大草原。也许,在亚洲气候温和、更适宜生存的地区也有人定居。这些最早的人类共同体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从猿人祖先那里继承而来的技术。例如,木制和石制工具的使用,可能早在完全意义上的人类形成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原始的语言,以及共同狩猎的习惯,也起源于猿人。火的使用,可能也是如此。
在完全意义上的人类与在他们之前繁衍的类人的生物之间,一个主要的区别就是人类有更长的婴儿期和儿童期。这意味着年轻人依赖父母的时间更长,同时长辈给后代传授生活技能的时间也相应地更长。从孩子的角度来看,缓慢的成熟意味着塑造过程的延长和学习能力的大大提高。学习能力的增强,反过来,使得有意识地保护那些发明和发现——可以推测,或多或少是偶然获得的——的行为更为频繁。当出现这种情况时,文化演化就开始超越了生物演化的缓慢步伐。支配人类行为的,更多是人从社会中学会的知识,而不是个体通过神奇的DNA分子遗传机制、生物性地继承来的东西。当文化演化超过生物演化而占据首要地位时,严格而恰当意义上的人类历史便发端了。
最早的人类
如果确实有一个地理上的中心,现代人类就是从那里开始进化的,那么,最早的人类是如何从发源地向外散布的,确切情况尚不得而知。细微的生物差异当然是存在的——对此,看看现存人类之间的种族差异就知道了。但是现代的各个种族是何时、何地形成的,这一点还不清楚。幸好历史学家能够提供忽略这种问题的理由,因为历史发展过程中改变人类行为的那些变数,似乎跟不同人群之间的生物差异没有什么可靠的关联。
甚至文化之间的差异,起初也许并不是非常显著的。无论如何,在旧大陆的广大地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手斧和其他石制工具表现出了显著的同一性。的确,在智人时代约十分之九的时间内,人类局限于狩猎和采集的生活,使用简单的木制和石制工具,熟悉火,一代又一代,生存方式——就我们所知道的——几乎一成不变。
现存的石器都是按特定目的熟练地砍削和打磨而成,并不能告诉我们多少关于制造者生活情况的信息。可以推测,只要人类主要是以狩猎为生,除了动物的肉类之外,以能够捡拾到的任何东西作为补充,如幼虫和昆虫,可食用的植物根茎和种子,那么,他们过的还只是一种飘忽不定的生活,就像现代世界里残留的少数原始的狩猎民族一样。人群规模可能很小,由20~60人组成。偶然会与其他的邻居有所接触,这显然是原始生活的特点之一。当相邻的人群聚在一起,共同庆祝自己的幸存和进行非同寻常的交易的时候,这种接触也许会变成正式的仪式。在这种场合下,可能会安排不同群体的成员之间的联姻,而且,肯定要交换像贝壳那样的珍稀物品。在邻近的人群之间,也可能发生敌对行为,至少有时会发生,但是相关证据很缺乏,因为现存的石刀和石斧既可以用于狩猎,也可以用于杀人。
生态影响
早期狩猎生活方式似乎具有稳定性,这表明,人类已能很好地适应环境。每支人群都继承了惯常的应对方法,足够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在动植物的生态平衡——早期狩猎者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人类生活可能仍然依赖于那种适合小股的、四处游荡的狩猎和采集人群的行为方式。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人类的文化演变步伐将会更为缓慢,更接近于它所发源的生物演化的节奏,而不是突飞猛进的人类历史。
但是,在地球上的一些重要地区,自然环境并不稳定。相反,人类(和猿人)定居地区的北部边界一带的气候变化,剧烈而反复地改变了生态环境,并给人类适应环境和技术发明的能力带来了一系列严峻挑战。很有可能,正是这一因素,使得文化演变的潜力从习惯与惯例的紧密网络——古代狩猎者的生活既因之而成又受其限制——中释放了出来。
触发人类历史的生态变化都与北半球大陆冰川最后一次消退有关。大约3万年前,欧洲、亚洲北部和美洲的冰川开始融化。在光秃秃的地表上,冻原和稀疏的森林首次生长出来。旧大陆的大西洋沿岸,漂浮的低气压风暴穿越墨西哥洋流的温暖水域,在西欧形成了比较湿润和暖和的气候。因此,植物生长茂盛,维持了北极圈以南地区大量食草动物的生存,比如猛犸、驯鹿、野牛等等。接着,这又为原始人类和其他大型食肉动物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