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元前500年~公元200年的亚洲(第3/5页)
艺术的发展
旧大陆四大文明都没有因为中国、印度、中东之间的联系和旅行的增加而发生根本变化。我们已经看到希腊生活方式如何渗透到中东社会上层,与欧洲蛮族文化发生联系,使地中海欧洲各地进入文明社会,并给正在形成的基督教打上独特的烙印。但是与旧大陆其他文明的联系,只为希腊—罗马绅士的生活增添了奢华的丝绸服装而已。
其他地方也大抵如此。例如,中国文化的主流也没有因为与其他文明世界的联系而发生重大的改变。像罗马贵族一样,深受儒家学术熏陶的学者和官员并不受下层商人愚蠢可笑的观念影响。对罗马贵族来说,一种像基督教那样的新宗教迷信不可能动摇对奥林匹亚众神的信仰。虽然我们对印度上层婆罗门的生活知之甚少,但是他们也被认为对码头装卸工、骆驼商队的道听途说和各种故事都不感兴趣,码头和商队是希腊、印度和中东文明交流的沃土。
换句话说,旧大陆已经形成的文明继续按照各自以前的方式发展。在中国,从孔子去世(公元前479年)到秦始皇最后的征服战争(公元前221年)岁月是特别丰富多彩的时代。各种学术流派兴起,与占统治地位的儒家和道家发生辩论,但是汉朝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和平局面后,这些竞争的学术流派或者衰落了,或者被吸收进儒家学说。这个吸收过程也把许多被孔子忽视的东西带进了后代儒家的传统学术之中。通常的过程是把所有新观念当作儒家的寓言或颠倒顺序的文字,以儒家经典解读它们,只有学识渊博、富有天分的学者,才能领会这些寓言和颠倒顺序的文字所隐藏的真理,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破解其中的全部奥秘。就像后人对待基督教《圣经》一样,许多新思想就以这种方法被毫不费力地吸收进儒家体系之中。
由于把历史学开始当作独特的文学创作形式,中国学术进一步提高了水平。伟大的先驱是司马迁(公元前145~前87年),他编纂了多卷本史学著作,记录他所知道的所有历史,从盘古开天地到他生活的时代。他围绕下列观念编写中国历史:每个王朝都开始于一个秉承“上天”旨意的特别有德性的统治者,接着,最初的德性逐渐消失,直到“上天”失去耐心,从昏庸的末代统治者手中收回“天命”。他按照这种计划,把中国历史的史料进行了令人信服的编纂,以至于它成为后世中国历史著作的标准。
我们对印度文学和知识发展情况了解更少。祭祀技巧的联系、宫廷的优雅、在笈多王朝(约公元320年~535年)得到经典表现的禁欲戒律等,都被认为正在走向成熟;但是当所有日期都不能确定时,最好的办法似乎是在后面有关章节中讨论印度的思想和文学。
伊朗地区的历史仍然令人着急地模糊不清。塞琉古王国被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帕提亚主人取代(公元前171年),但这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剧烈的文化后果,至少最初是这样。像塞琉古王国的君主一样,帕提亚君主主要从美索不达米亚的希腊化城市征税,因此,他们相应地普遍倾向希腊文化的世界观。但是,在乡村,琐罗亚斯德教幸存下来了,一种更纯洁的伊朗生活方式保留着。随着萨珊王朝或新波斯帝国在公元226年的建立,这在政治上明确地表现出来了。
艺术对新视觉经验的反应远比文学对与其他学术传统交流的反应敏感得多。这是因为在陌生人和局外人能对艺术作品做出反应的情况下,它的移植才是必要的。相反,对没有想象力的人来说,用文字表达的文化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与希腊雕塑的接触,刺激印度艺术家在很短时期里就完善了他们独特的雕刻风格,这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已知印度最早的雕塑来自阿育王时期。不到两个世纪,一种丰富多彩的成熟风格就发展起来了,桑奇(Sanchi)大佛塔的精美雕刻就是充分的证明。艺术史家还在争论印度艺术家究竟借鉴了多少希腊雕刻艺术的问题。但是印度雕刻总体上的自然主义特点,自由地利用地中海装饰风格,印度石匠肯定见识过大量希腊雕塑作品(至少低价从亚历山大里亚进口的仿制品)的机会,都揭示了这两种雕刻传统之间的真实联系。
兴都库什山两侧兴起了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它利用希腊艺术形式塑造佛教的菩萨。佛教僧侣把这种艺术传播到中亚,并于公元一世纪传入中国。当这种艺术风格向东传播时,希腊习俗被误解了。精神也变质了:最初作为阿波罗形象的自然主义雕刻结果变成了唤起人们向往来世的风格。希腊—佛教艺术只在汉朝灭亡以后(公元220年)才对中国产生真正的影响,它深深地扎根于早期中国艺术,并使它发生重大的变化。正是用这种间接的方法,我们才能真正地观察希腊艺术风格在亚洲的传播,并随着它们的变化而改变其含义和象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