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玛共和国的起源和成立初期(第3/4页)

毫无疑问,这些和平条款十分严苛。读者也将看到,这和二战后的条款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但更糟糕的是,《凡尔赛条约》的批评者却将事实夸大,并对此大做文章。早在1918年8月就有“在背后捅了一刀”这种错误观念,而现在更多的人相信,是国内的敌人(比如犹太人和社会主义者)从内部背叛了不可战胜的军队。1919年秋,这种错误观念渐渐发展成为对共和国的反对,并在许多反对派的圈子里盛行。1919—1923年,反对派对共和国发动了一系列的攻击,右派发动了几次政变,左派也不断地罢工和发动革命运动,同时国内的经济问题也不断涌现。极端保守的法官宽大判决了右翼极端分子,而左翼分子却遭到了严重的刑罚,甚至对他们毫无必要地使用了死刑。1920年3月,卡普(Kapp)和吕特维兹(Lüttwitz)组织自由团向柏林进军,因为冯·塞克特将军(General von Seeckt)拒绝与自由团士兵对战,艾伯特政府逃往斯图加特。不过,此时一场大罢工就足以让卡普政变失败。巴伐利亚发生了规模更小的右派政变,卡尔(Kahr)领导的右翼政府掌权。1921年和1923年,社会主义者分别在萨克森发起了两场叛乱,但均未成功。1919至1920年,罢工不断发生,尤其是在鲁尔区。当时许多要求煤矿“工业化”的呼声并不是连贯一致的政治计划的一部分,大多只是出于短期的经济考虑,希望借此改善工作条件并提高工资。虽然共产党和独立社民党并没有参与抗议,但他们却想控制这些抗议活动,不过,由于他们误判了草根工人的意图,所以基本上失败了。更重要的是,社民党严重判断失误,他们担心这对于新的共和国来说是个“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威胁”,因此过度反应,却不去理会危机的真正原因,反倒试图用武力来镇压这些表面征兆。在卡普政变中,常规军队不愿和叛乱的自由团对战,但却非常乐意在鲁尔和莱茵地区的动乱中与自由团合作对抗“红色军队”。在冯·塞克特将军的领导下,军队成功地维护了共和国前普鲁士的“国中之国”的传统。他声称如果支持共和国,就是“有政治倾向”。这种“无政治倾向”的态度,却对那些试图暗中破坏共和国的政治行动敞开了大门。同时,左翼党派内部的分歧仍在继续。1922年,随着独立社民党的解体,党派开始重新组合,社民党吸收了独立社民党的领袖和一些成员,大多数草根党员加入了德国共产党。但社民党和德国共产党在战前时期就有理论基础上的不同,两党之间的鸿沟由于政策的不同,以及李卜克内西和卢森堡的遇刺身亡,变得更加无法弥合。

图26 卡普政变。1920年3月,士兵进军柏林。柏林州立档案馆州立图片资料室藏。

1920年6月的帝国议会选举后,魏玛联盟包括社民党、中央党和民主党的支持率下降,选民倾向于选择右翼和左翼的极端党派。(德国共产党在1919年没有参选。)赔款带来的经济和政治问题让国内政治越来越复杂。当高额赔偿金公布时,德国人万分惊愕,不知道疲软的德国经济将如何还款。德国的经济问题,部分是由于战时不是提高税收,而是通过贷款和债券来筹措资金,而通货膨胀早在赔款问题出现前就有了苗头。1921—1922年维尔特政府的所谓“履行战败义务政策”(policy of fulfillment)严重加剧了通货膨胀,不同领域的人士批评此政策,认为这是对战胜国的投降。但该政策的最终表现是德国无法偿还战争赔款。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德国的货币问题是以赔款偿还困难的形式体现出来的。同时,庞加莱(Poincaré)领导的法国采取的是修正主义的政策,希望控制莱茵河左岸地区。危机在库诺(Cuno)执政期间的1922年11月至1923年8月达到了顶峰(由于右翼的德国人民党加入执政党,社民党拒绝参与)。法国以德国木材和煤的输送量下降为借口,“监管”鲁尔地区的生产,其“防御性的”军队(包括比利时军队)于1923年1月进入鲁尔区,截至夏季时达到了10万人,相当于德国最多能拥有的士兵数量。德国的官方政策是消极抵抗,拒绝与法国合作并停止经济生产,这种做法对德国经济的伤害显然大于对法国经济的影响。对德国来说,唯一直接的解决方式就是印钞,这让通货膨胀急剧恶化,最终导致完全无法控制。到1923年8月,钞票上的数字呈千倍的增长,付款都要用马车来运送,钱变得越来越不值钱。成千上万的民众,尤其是那些领取固定工资的人(比如养老金),以及许多自由职业者和中低阶层,处于严重的经济困难或破产的境况中,一些大工业家还能够盈利。从整体上来说,人们普遍对共和国失去了信心,他们生活在恐惧和惊惶之中,罢工和动乱四起。1923年这场危机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了二战后的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