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共和国与新君主国(二)(第11/16页)
尤其是在亚历山大与昔兰尼两城,犹太人形成了特殊的社团,在其组织与地区性上,有类于今日我们城镇中的“犹太区”,但其地位比较自由,由“人民的主人”监督,作为最高法官与治理者。在恺撒的时代以前,罗马的犹太人之多,同胞情谊之厚,从那时一个作家的话看出来;他说,总督如果在其行省触犯了犹太人是危险的,因为他回返首都时,必然要遭受犹太人的嘘声。即使在这个时期,犹太人的主要事业就是从商,犹太商人随着罗马商人到处移动,正如后者随着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一样,而各地的资本也都像流入罗马商人之手一样流入犹太商人之手。
在这个时期我们也同样看到西方人对犹太及其观念与习俗的厌恶。犹太及其习俗,尽管在那不可人的民族大混合中并非最可人的成分,却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政治家既不可忽视又不可排斥的,而恺撒也像其先驱亚历山大一样,以正确的态度加以培植。亚历山大大帝在亚历山大对犹太主义的培植,其重要性几乎和大卫王对于耶路撒冷神殿的计划一般;恺撒在亚历山大与罗马也给予犹太人特别的优惠与特权,保护他们的特殊崇拜,以防罗马与希腊本地的教士的侵害。
这两大统治者当然并未曾设想要使犹太民族与意大利—希腊民族站在平等立场。但犹太人,由于没有像西方人那样接受政治组织——这潘多拉的盒子——由于基本上漠然于政治,由于一方面固不愿放弃其民族性,另一方面又随时准备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任何其他民族,因此特别能够适应这新的帝国——这新的帝国,建立在一百个活生生的国家之废墟上,因之从一开始其民族性就有些抽象,有些模糊。即使在古代世界,犹太人就是世界主义的有效酵素,因此,在恺撒的帝国中便占据一个特殊的地位。严格地说,他们是世界公民,而其民族性,从最底层言之,乃是人性而已。
希腊主义
但新国家中的主要分子仍然完全是拉丁与希腊人。共和国时期的全然意大利人国家业已结束;但某些谣言则纯系愤怒的贵族因猜疑与恐惧而生,例如,恺撒意图毁灭意大利与罗马城,以便将帝国的中心迁往东方希腊,以伊利昂[10]或亚历山大为首都等等。其实,在恺撒的计划中,拉丁民族始终占着首要地位,这可以从他发布法令所用的文字看出:他的法令全用拉丁文,只有发送到希腊语地区的,才兼用希腊文。一般言之,在他的君主国中,他对两个主要民族之关系的安排,和共和国时期在联合的意大利中所做的安排一样:凡希腊民族存在的地方,予以保护,而意大利民族则视环境之许可尽量扩充;一切民族都要吸收归化为意大利民族。
最后这一步是必需的,因为如果希腊人与罗马人站到完全平等立场,则就可能发生数世纪以后在拜占庭发生的惨况。因为希腊人不仅在智性上明显超乎罗马人,而且大量的文化使者由被迫或自愿已迁入意大利,其影响力是绝不可忽视的。希腊侍从左右了罗马君主,是从君主制之始就存在的现象。这一长串令罗马人嫉恨的人物之中,最早的一个便是庞培的心腹佣人米蒂利尼的塞奥法奈斯,由于他的能力足以驾驭软弱的主人,可能是促成庞培与恺撒的破裂最有力的一人。因此,在他死后,希腊人几乎把他当做神明来敬拜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是他开始了帝国时期的“贴身男仆”(Valetde Chambre)政治。
因此,政府有种种理由,至少在西方不鼓励希腊主义的扩张。若说西西里不仅从什一税(地税)的压力下解放,而且其诸社团都获得了拉丁权利,那是因为这可能表示在适当的时机西西里要得到与意大利完全的平等。恺撒必定有计划将该岛融入意大利国土,因为这个地方虽然在意大利投机者的统治下,已甚荒芜,由其自然条件使然,注定要成为意大利最佳的省份,而非近邻。但希腊文化凡是存在之处都予以保存与保护。马西利亚(马赛)与亚历山大各为西方与埃及的希腊文明的巨柱,种种政治危机虽曾诱使统领对之加以遏制,却既未摧毁亦未破坏其民族特色。
拉丁化
另一方面,罗马政府透过殖民与拉丁化,在全帝国全力提倡拉丁文明。以前有个原则,凡未由政府特别法令让与社团或私人的行省土地,一律为国有地,而其持有者之所有权任何时候均得取消;无疑,这个原则是起源于法令与暴力之恶劣的结合。但为了迅速处理注定灭亡的诸民族,这却是不可避免的必然步骤,因之恺撒也把它保留下来,将它从民主派的党派理论提升为君主体制法律中的一个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