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笑看风云起(四)
夜已深!
一坛子花雕早已告罄,翻到在榻上,摇摇晃晃。坛口不时还会落下几滴自浑浊的酒液,掉在地上后,留下了一个个印子。任敖曹无伤,倒在被褥上,酣然大睡,并且发出并不均匀的声息。
审食其也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带着刘阚的叮嘱,还有一份药方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刘阚的眼中,这样程度的泗水花雕,显然达不到他的要求。不过对于其他人而言,能喝道如此醇美甘甜的好酒,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此酒只应天上来,人间岂能酿出来?以至于唐厉在喝完之后,酒劲儿上涌,竟抱头痛苦:“若以后无花雕佳酿,厉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酒色还很浑浊,特别是喝到最后,会品出一股子醴齐酒的强酸味。
也就是说,审食其的功夫还没有到家,这样的酒水,怎能拿出去见人?当然了,刘阚也知道,想要达到后世的那种要求,显然不太可能。不管是从硬件还是从其他,条件还不成熟。
刘阚给审食其的要求是:要喝到最后,能生出陈酿的感觉。
酒色不需要完全清冽,可至少要能呈现出沉黄之色。在达到这个条件后,才算完成了第一步。
有第一步,自然也要有第二步。
如果达到了刘阚的要求后,必须要进一步的陈酿,直至酒色完全清冽,酒液浓香扑鼻。审食其说:“要做到这一步,可不容易啊……阿阚,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如今的酒,已经足够好了。”
“好?”
刘阚冷笑一声,“如此劣酒,怎能供奉天地,八方诸神?”
“你……”
审食其似乎明白了刘阚的意思,惊讶的看着刘阚,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阚说:“我要让天下人都能喝到我的泗水花雕,我要让寻常人家的饭桌上,总会摆上一坛。除此之外,我还要咸阳王室,人人知道泗水花雕之名……其哥,这不过是你我进阶之物罢了。”
这家伙,居然想凭此美酒,进阶朝堂吗?
审食其生平第一次,有些看不懂刘阚了。不过出于对刘阚的信任,审食其没有多说,点头应下。
随后,刘阚又根据沛县人的身体状况,设计了几种药酒的方子。这对于刘阚而言,并不困难。当年为了应付考试,他曾经把千斤方背的滚瓜烂熟。如今虽已经忘记了大半,但是作为养生之用的方子,他还记忆犹新。有些古方,对于调理身体,活络经脉还是很有好处的。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刘阚才知道,酒曲和酵母早已经出现。
但是,酿酒的工艺落后,酒的种类也不多。刘阚从没有想过,他能对这个时代做出太多改变,不过有些东西就在手边,不过是顺势而为吧。但有一些东西,还需要慢慢来才可以。
唐厉喝醉了!
刘阚也已经回去睡了……
门房中,曹参静静的看着那火炉中的炭火在慢慢熄灭,目光深邃,看着窗外,久久无法入睡。
并不是因为刘阚造出了美酒佳酿让曹参睡不着,而是刘阚在饮酒时说的那些话。
当时任敖就说:“阚兄弟,如今在咱沛县城中,我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刘季。”
哪知刘阚勃然大怒,“老任,莫要把我和那痞赖子联系在一起。刘某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也不屑于和他为物。家中高堂尚在,他去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只知大话,令人生厌。”
任敖不快的说:“阚兄弟,你误会刘季了……那个人,是个做大事的人。”
“做大事?”
刘阚冷笑道:“连小事都做不好,谈什么做大事?老任,在我看来,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凡事都是一点点,一个个小事情堆积出来的结果。比如老秦人,何以能横扫六国?没有历代秦王的艰苦创业,没有商鞅的变法,没有张仪的连横,没有白起、禳侯的拼杀,何以有今日的大秦帝国?
再说六国……
想当年是何等的强盛,可为什么在二百年后的今天,短短十几年的光景就一个一个的灭亡?
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二百年光阴积累出来的结果。
我读书不多,却知道一个道理: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算是凭着运气得一时风光,终究是长久不得。我知道,你们……还有萧先生对刘季都很敬佩,可我还是看不起他。”
任敖被说的哑口无言。
后来还是唐厉劝解,总算是没有争吵起来。
可在曹参的心中,却翻起了滔天的巨浪:一直以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刘季是做大事的人。可为什么在阿阚的眼中,刘季却变得如此不堪?是我们错了,还是阿阚错了?
他说不清楚,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刘阚的那份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