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观察人事不通,唐成毛遂自荐
唐成与张相文一路策马赶到金州万福楼时,却听到一个令人讶然瞠目的消息,酒宴已散,观察使于东军与州刺史姚荣富都已经走了,楼外的那些公差自然也撤了个干净。
听到这消息,张相文有些懵了,抬头看看天色,这还早嘛,他走的时候可是连歌舞都没上,再怎么着酒宴也没有这么快就散的道理,“这算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唐成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太反常了,“把侍宴的小二找来问问。”
这一问的结果更让人瞠目,据那小二说,观察使大人是因为修路的事情与姚刺史说的不投机,被使君大人的水磨功夫给磨的没了脾气后,居然就此起身寒着脸拱了拱手后就走了。
唐成闻言,与张相文对视了一眼,讶然问道:“于大人就这么走了?”
“走了,观察老爷走得可快。”那小二往左右瞅了瞅后,凑前一步低声道:“估摸着使君老爷也没想到于大人竟然就这么走了,脸上的笑意都没收下来,在雅阁里愣了好一会儿。”
“后来呢?”
“当时雅阁里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使君老爷有些下不来台,愣了一会儿后也沉着脸走了,再然后那些个本城乡绅耆老也跟着走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使君大人去了那儿?”
“回堂少爷话,这个小的不知道。”
“行了,你去吧。”唐成摆了摆手,那小二转身去了,唐成看着张相文摇了摇头,“咱们这趟算是白跑了。”
“嘿!长见识了,这回咱又好好开了一回眼。”
闻言,唐成跟张相文一样苦笑,还真是长见识了,谁能想到堂堂方面大员的于东军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居然在金州的欢迎宴会上撂脸子说走人就走人!这太不合情理了,还不说他是一道观察使,就是个县令啥的也做不出这样不符官场惯例的举动啊。
虽然早在扬州的时候就听张亮说过于东军这人迂阔,其实并不适合出掌方面,但唐成实没想到于东军竟然就能将满座宾客都晾着的说走就走,这下子别人且不说,姚荣富的脸面算是掉大了。
既然如此,两人也没再留的必要,转身出了万福楼,到了大门口刚刚上马,就听前方一阵儿泼剌剌的马蹄声传来。
策马而来的是个身穿七品官衣的中年,与唐成两人错身而过时,那人瞅了瞅张相文身上的公差服后,便勒马停步,便扭头喊了一句,“唐成。”
唐成闻声回头,那人见状拨转马头过来,“你就是金州司田曹判司唐成?”
“某正是。”
“那好,跟我走吧。”马上那人抬手向前指了指,“观察使大人要见你。”话刚说完,他已策马当先而去。
“大哥,记着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唐成点点头,两腿一叩马腹追上那七品官衣去了。
唐时驿传体系异常完备,内陆道州中不拘旱路还是水路,每隔三十里设一驿站,专供来往公干的官员休息及替换船马,因是设在州城之内,是以金州驿馆修建的就分外气派些,于东军一行便住在这里。
由大门进去,一连穿过三重院落到了最为安静雅致的里院时,唐成终于见着了在大唐地方观察使中堪称异数的纯技术官僚,他早在扬州时就已闻名的于东军。
于东军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但身体看着却好,头发乌黑,身形也没有如马东阳及姚荣富那样微胖发福,看着很是干练。
唐成进来时,于东军正伏案看着一份硕大无比的山川地理图,远远看去这份地图绘制的极其精细,比之司田曹所藏简直不可而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地图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机密,不同的级别享用不同精度的地图,譬如这于东军若要卸任,必然交割的事物中首先就是这份精工绘制的羊皮地图,像这样的物件朝廷都有登记,是万万不能流出的。以唐成而今的位份,注定就只能看那种粗糙的简易货。
“你就是金州司田曹判司?”于东军手指继续在地图上移动,没抬头也没回身的问了一句。
“正是。”
“恩,金州辖下郧溪县黑虎地方有多少田亩,多少人口?”
金州下辖四县中以郧溪最靠近房州,从二龙寨再往前行百余里就是黑虎,正是金州与房州交界处,但是要经黑虎到房州的话,因周遭山势限制就必须从郧溪穿县而过,这却与开始听来的消息不符了。
“莫非他想改变线路?”唐成心下寻思,口中却无半点停顿,“黑虎是个两山夹持的漏斗型缓坡地,据去年田亩核查之结果,此地有田亩三千八百六十五亩零七分,其中水田四百三十九亩三分,均在缓坡底部。其余三千四百二十六亩四分都是坡地。至于人口,因户籍是由户曹管着,是以属下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