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家中来信(第4/5页)

为恐小正德在驿馆中郁闷,那个戏班子被包了下来,一演便是三天,这个草头班子在本地还是有些名气的,不止是唱戏,还有些杂耍马戏,听说代王纳侧妃进门的日子大宴宾客,王府上下处处笙歌,共请了大小九个戏班子在阖府上下唱堂会,这个戏班子也在被邀之列,不过他们只能在王府二进院落唱戏,没资格进深宫大院罢了。

今日唱的戏是杨家将的故事,杨家将昔年抗辽,在此地留下许多传说,百姓不断丰富加工,衍化出许多有趣的故事,今儿唱的一出就是佘老太君带着一群杨门女将出征,在阵前却有一员小将来认祖归宗,说是七娘杜金娥之子。

杜金娥昔年与杨七郎只做了一夜夫妻,从未说过有过儿子,一时引起妯娌们怀疑,那小将在关下取出襁褓中母亲留下的血书,杜金娥才记起往事。

昔年她确曾怀孕,寻找杨家路上遇到番兵,交战时动了胎气,在芦苇丛中生下儿子,只是将儿子放在芦苇丛中,自己忍痛上马再战,杀退番兵后回来却不见了儿子,还道是被狼叼了去,大哭一场便走了,这心痛之事也未对老太君提过。

那时戏班都是男人扮女人,男风之盛一是由海运行船不许载女人而起,所以闽地男风最盛,另一缘由便是由于戏班中扮演青衣花旦的都是男人,一个个打扮起来千娇百媚,举手投足极尽风流,粉面珠唇,衬着那一双桃花眼儿勾魂摄魄,也难怪许多男人趋之若鹜。

这台上扮杜金蛾的戏子穿着大红的凤袍,身段儿柳条儿般柔软,俏生生的唱着戏,向台下媚眼儿一飞,惹得外边的侍卫们一阵轰然。这两天看戏,动不动正德就带头大呼小叫,把自己的兵也带坏了,这些大内侍卫们浑然没有在宫里时那样拘谨严肃的模样。

杨凌陪在正德身边,被那媚眼儿一飞,心中一荡,不由暗道:“这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啊,这媚眼儿飘得,比起变性的何大美人丝毫不逊,若搁在现代,可是一大明星呀。”

台上演着,这扮杜金蛾的戏子捧着血书,娇声沥沥地正向对面扮演城下小将的儿子哭诉着思念之情,那嗓音清亮悦耳,台上台下听得清清楚楚,看来还真是练过唱功的。

扮演老太君的戏子颤巍巍地上台来,叹气念白道:“我这老婆子只道杨家一门寡妇,这男丁儿是一个都没了,嘿嘿,这可倒好,敢情都被我这儿媳妇们给扔了呀。”

台下又是一阵大笑,正德回首向杨凌笑道:“杨卿,听说你是杨家将的后人,不知祖上是哪一支,莫非便是这被扔掉的小将?”

杨凌虽不知自家宗谱是真是假,但却知道杨家人丁兴旺,子孙满堂,从来没有戏说里那种一门寡妇,男丁稀少的情形,听了正德的戏谑不禁苦笑一声,也不知从何解说。

台上演着认祖归宗的戏码,帘后杨凌座椅退了半步,陪着正德坐在那儿看戏,后边悄然走进一个番子亲卫,轻轻向杨凌示意一下。

杨凌会意,忙起身向正德低语两句,然后走了出去,杨凌来到过堂廊下,向那番子急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了关外的消息?”

那番子低声道:“大人,不是有了关外的消息,而是军中快驿送来您的一封家书。”

杨凌听了不由心中一紧,家中出了什么事?幼娘有孕在身,莫不是她……?想到这儿,杨凌的心不由怦怦地跳了起来。

韩幼娘性情内敛含蓄,无论怎么思念他,宁可待他回来,进了闺房贪心地搂紧他说上一夜情话,但他出门在外时,韩幼娘都羞于写上一封书信述说情意,她若有信来,家中当是出了大事。

杨凌急急撕开封口,扯出信纸来,却见信中还夹着一封封好的书信,上边同样写着杨凌亲启,他心中奇怪,先展开信纸来看,见那字迹正是幼娘笔迹,信中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又嘱他出门在外,注意饮食着衣,塞上战事正紧,出入要注意侍卫等等,絮絮的都是些寻常事儿,不在信中带出半点缠绵撒娇的味道。

信末才道收到金陵马怜儿托内厂番子捎回的密信一封,因是杨凌亲启,幼娘不敢擅动,故此着人转交云去,这里就带了点儿娇嗔吃醋的味道了。

杨凌心中一暖,唇角不禁浮起一抹微笑。

他凝神想了想,按这信送来的路程盘算,马怜儿托人送出书信时,成绮韵应该尚未抵达金陵,马怜儿未收到成绮韵送去的礼物,先行送来一封书信,可是思念自己了么?

杨凌心中一荡,不期然想起红枫树下那一幕旖旎之极的无边春色,信封上似乎犹带着怜儿身上一股淡幽幽的香气,亦惑是错觉?……那柔媚于骨、迷死人不赔命的小妖精呀。

再撕开那封信,轻轻将信纸展开,一行字跃入眼帘:“夫君大人在上,怜儿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