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开启“二”的哲学(第2/8页)

宪兵把李服膺押上法庭之后,阎锡山不慌不忙地站起,双手支于公案,拉长了他那一贯冷冰冰的脸,用责备、惋惜而又假惺惺的口吻说:“慕颜(李服膺字),从你当排长起,一直到连长、营长、师长、军长,我没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却对不起我。你做的天镇盘山工事不好……”这是阎锡山加给李服膺的第一条罪状。但还没等提出第二条罪状,李服膺便急不可待却又神态自若地答辩道:“没有材料……”李服膺明知在完成阎锡山交给他修筑国防工事问题上责任在阎而不在己,所以他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迸发出来。可阎锡山使用了咄咄逼人的态势,不等李服膺把一句话说完,就把第二条罪状抖了出来。他打断李服膺的申辩说:“第二,叫你死守天镇、阳高,你却退下来了……”这时李服膺已知大事不好,他意识到阎分明是要给他妄加罪名,便一反平时唯命是从的常态,立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阎锡山命61军从天镇“相机撤退”的电令,勃然吼道:“我是奉命退却,有电报为证!”此时的阎锡山万万没有料到李服膺会来这一手,大变其颜地指着李服膺斥道:“你胡说!”没等李服膺开口,他又色厉内荏、自觉理亏地变为爱莫能助的样子说:“今日处你,实在让我伤心,但我不能因私害公。你的家,你的儿女,有我接济,你不用顾虑。”李服膺已怒不可遏,正要与之理论,阎锡山看势不妙,没等李服膺再开口,便向左右点了点头,离席转身走出大堂后门扬长而去。霎时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伺机退出。这时傅作义无可奈何,只好悄悄起身默然退出法庭。接着赵戴文也随着悄然离席……作为审判官的谢濂,见状已习惯性地知道该收场了,便上前劝道:“慕颜,别提那些事了。你还有什么家事,可以告我……”李服膺深知大势所趋,命在旦夕,便瞪大双眼盯着阎锡山的背影破口大骂:“为啥这样糊里糊涂杀人?军人当死疆场,我要重返前线杀敌。让我死得不明白,我不甘心。”他边骂边把军帽从头上抓下,朝大堂上摔去……此刻陪审官傅存怀上前对李服膺说了句“咱们上车再谈吧!”便和警卫连长康增、张建等人把李服膺押上了汽车,连法绳都没有捆(搭在李的肩上),便急令开车,直奔刑场。

李服膺明知要做冤魂,却毅然刚强,他下了汽车,便向刑场走去,隐隐约约地看见前边有口棺材,便径直而去。可没等他走到棺材跟前,与李并肩前行的张建有意往旁边让了几步,警卫营的一个执行官康增便举起手中那山西土造的大眼盒子枪,“砰”地一枪,击毙了李服膺。

刑场的人退场后,李服膺的女儿李撷英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草草把父亲安葬了。

李服膺到底何许人也?阎锡山为什么要加害于他呢?

李服膺,字慕颜,山西崞县(今原平市)兰村人。1890年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自幼读私塾,稍大赴太原谋生,考入山西陆军小学。辛亥革命时随军攻打大同,而后考入北京清河陆军第一中学深造。1918年与傅作义、楚溪春、赵承绶等12名义结金兰号称“十三太保”的把兄弟一起投奔阎锡山麾下。李服膺深受阎锡山赏识,逐步由排长升至军长,成为晋绥军将领之一。

阎锡山杀李服膺,给李服膺定了两条罪。

“国防工事不好”罪,是强加给李服膺的。1934年4月间,阎锡山曾借在晋北修筑国防工事之名,向南京国民政府申请到一笔巨款,亲派得意幕僚、第61军军长李服膺率部赴山西北大门天镇县一带修筑国防工事。可是,在一年多的修筑过程中,工程困难重重,难以如愿。首先,他从太原领到的施工材料不足,特别是重要建材钢筋、水泥差额太大,远不足所需供配总量和计划请准数的百分之一,且建筑机器和工具少得可怜。其次,塞外之冬,滴水成冰,施工难度加大。加之民夫和工兵的津贴由于层层盘剥克扣,工程实在不能如期开工,直到日军开始进攻天镇时才急忙动工。当日军进攻时,第61军将士们就在这简陋的工事里,拿山西土造的枪炮与用飞机大炮坦克等先进武器武装起来的日军拼搏,尽管打得很艰苦,但将士们不怕牺牲,奋勇杀敌。

那么,那笔巨款哪里去了呢?据知情人士讲,这笔巨款大部分被阎锡山拿到全国各大商埠做自己的发私财的买卖去了。在法庭上,李服膺一听到要把“国防工事不好”的罪名加给自己,便想借机一股脑儿地把一年来在天镇修国防工事施工中窝在肚子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但阎锡山却不容他再作申辩就道出了李服膺的第二条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