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17/32页)

他让他把话说完。语无伦次,不合逻辑……真爱……誓言……她发誓要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允许我对她那么亲密,只有一个订了婚的女人才能那样……

“大人,”他说,“你要说的话都说了。现在听我说。你把自己的钱差不多花光了。而我知道你是怎么花的。你把全欧洲都借遍了。而我认识你的债主。只要我一句话,你的账单就一股脑儿地来了。”

“哦,他们能怎么办呢?”珀西说,“银行家可没有军队。”

“你也没有军队,大人,如果你的钱箱空了的话。现在看着我。听清楚了。你的爵位和领地是国王封的。你的职责是守住北方。珀西与霍华德两个家族要一同保护我们免受苏格兰的侵略。现在想想看,如果珀西家做不到会怎么样。你的人可不会为了一句好话而战斗——”

“他们是我的佃户,战斗是他们的职责。”

“可是大人,他们需要粮食,他们需要装备,他们需要武器,他们需要修筑完好的城墙和堡垒。如果你不能保证这些东西,你就比窝囊废还糟糕了。国王会收回你的爵位,你的领地,你的城堡,然后把它们赏给某个能取代你履行职责的人。”

“他不会的。他尊重所有古老的头衔。所有古老的权利。”

“那就不妨说我会吧。”不妨说我会毁掉你的生活。我和我的银行家朋友们。

他能怎么跟他解释呢?这个世界的运作不是源于他的所思所想。不是源于他边境上的城堡,甚至不是源于白厅。这个世界的运作源于安特卫普,源于佛罗伦萨,源于一些他从未想象过的地方;源于里斯本,源于那些扬着丝绸船帆、在明媚的阳光下西行的船只所启程之处。不是源于堡垒的高墙,而是源于会计室,不是源于号角的声音,而是源于算盘的噼啪声,不是源于炮弹上膛的咔嗒声,而是源于笔尖在本票上写字的沙沙声——那些本票将用来支付枪炮、军械工人、火药和子弹的费用。

“我能想象出你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的情景,”他说,“我能想象出你住在一间茅舍里,穿着粗布衣服,带回一只兔子下锅的情景。我能想象出你合法的妻子安妮•博林将兔子剥皮剁块的情景。我祝愿你们幸福美满。”

哈利•珀西趴在桌子上。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以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婚约,”他说,“你们许下的任何愚蠢的诺言都丝毫不具有法律效力。不管你自认为了解了什么,其实都不存在。另外还有一件事,大人。如果你就安妮小姐的所谓亲密行为”——他怀着强烈的厌恶之情说出这个词——“再说一个字,那么我跟霍华德家还有博林家的人都会找你算账,乔治•罗奇福德对你本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威尔特郡伯爵大人会让你颜面扫地,而诺福克公爵嘛,如果他听到半句有损他外甥女清白的话,那么不管你躲在哪个角落里,他都会把你拖出来并咬掉你的命根子。好了,”他用之前的和蔼语气说,“清楚了吗,大人?”他穿过房间,重新打开服务窗口。“你们现在又可以看了。”几张面孔出现了;或者准确地说,是几个晃动的前额和几双眼睛。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再一次转向公爵。“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免得你有疑虑。如果你以为安妮小姐爱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恨你。你现在能为她做的,除了一死了之,就是收回你对你可怜的妻子说过的话,并且该发誓就发誓,为她成为英格兰王后扫清道路。”

出来的路上,他对赖奥斯利说,“我真的为他难过。”“简称”哈哈大笑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得不靠到了墙上。

第二天,他早早地去参加国王的枢密院会议。诺福克公爵在桌子上首坐下,但听说国王将亲自来主持,便连忙让开。“渥兰也来了,”有人说: 门开了,外面没有动静,接着,老态龙钟的大主教缓慢地、十分缓慢地拖着步子走了进来。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的双手放在面前的桌布上,不停地哆嗦着。他的脑袋也在脖子上颤抖。他的肤色跟羊皮纸很相似,就像汉斯给他画的那幅画。他像蜥蜴一般慢慢地眨着眼睛,环顾着桌子周围的人。

出于礼节,他穿过房间,隔着桌子站在渥兰的面前,问候他的健康情况;他显然时日不多了。他说,“你藏在自己教区的那位女先知。伊丽莎•巴顿。她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