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民大街(第2/2页)

许长卿所碰见的,很可能是当时在东北的日本妇孺的遭遇,但是中国人自己,同样生活在恐惧中。一九四五年的冬天,于衡也在长春,他看见的是,“凡是苏军所到之处,妇女被强奸,东西被搬走,房屋被放火烧毁”,不论是中国还是日本的妇女,都把头发剪掉,身穿男装,否则不敢上街。所谓“解放者”,其实是一群恐怖的乌合之众,但是,人民不敢说,人民还要到广场上他的纪念碑前,排队、脱帽,致敬。[43]你听说过索忍尼辛这个人吗?

没听过?没关系,他是一九七零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透过他,这个世界比较清楚地了解了苏联劳改营的内幕。可是在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七岁的索忍尼辛是苏联红军一个炮兵连上尉,跟着部队进军攻打德军控制的东普鲁士。红军一路对德国平民的暴行,他写在一首一千四百行的“普鲁士之夜”里:

小小女孩儿躺在床上,

多少人上过她

——一个排?一个连?

小小女孩突然变成女人,

然后女人变成尸体……

这首诗其实写得满烂的,但是,它的价值在于,索忍尼辛是个现场目击者。

可是你说,你从来就没听说过苏联红军对战败德国的“暴行”;学校里不教,媒体上不谈。

你做出很“老江湖”的样子,说,还是要回到德国人的“集体赎罪心理学”来理解啊,因为施暴者自认没权利谈自己的被施暴。

我到长春,其实是想搞懂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