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肆伐西夏 第六节(第5/6页)

他话尚未说完,石越已经收了拳,摘起放在一边的佩剑,道:“算他识趣。”一面向外间走去。侍剑连忙紧紧跟上。

到了公厅,却见厅中除张守约外,又有两人在等候,其中一人是党项服饰,石越自然不认得。另一人是宋朝武官打扮,石越抬眼望去,赫然竟是何畏之。

三人见到石越,连忙上前参拜。石越在帅椅上坐了,将佩剑随手放到帅案上,方说道:“不必多礼。”

张守约知道石越这是故意在仁多澣使者面前拿大,忙上前一步,朗声禀道:“启禀石帅,这位是夏国仁多统领的特使仁多保忠将军,他奉仁多统领之命,前来求见石帅。”

石越沉着脸,说道:“仁多统领可是许诺放归我大宋被俘将士了?”

“正欲与石帅分说此事。”仁多保忠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为了表示诚意,仁多统领特命我先送归何将军与十名军士。”

石越将目光移向张守约,张守约微微点头,表示仁多保忠所说不假。石越脸色稍霁,道:“如此方是两国修好之道。”顿了一下,又吩咐道:“先请何将军下去休息,沐浴更衣。”

“谢石帅。”何畏之抱拳行礼,在军法官的带领下,先退了下去。大宋军法,被俘武官归国,都必须先由军法官审查,这个何畏之自是明白的。石越说的话,不过是为他留面子。待何畏之退下,石越这才吩咐道:“还不给仁多将军看座。”

仁多保忠是仁多族中一时精英,岂不知道石越故意如此怠慢。只不过如今形格势禁,己方有求于人,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当下谢了座坐了,说道:“末将在夏国,也曾经听人说起石帅之名。人人都说石学士不仅学问精深,还能礼贤下士,又听说自石学士眼中看来,虽是夷狄,只要能化夷为汉,便与华夏一般无异。”

石越心中一动,冷笑道:“可惜夏国现今所行之政,却是舍汉制而用胡礼!”

仁多保忠长叹一声,双目微红,恨声道:“学士有所不知,敝国现在是权相当道,我主君虽然心向汉化,愿长为大宋藩臣,然却屡屡为奸相所沮。至于挑起边衅,冒犯朝廷,都是奸相所为,主君不过受其挟制而已。敝国凡忠臣义士,无不切齿,只恨其势大,不能铲除。”

石越心中暗笑,仁多保忠这番话,对于某些儒臣而言,或者颇有感染力。但对于石越来说,却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一个使者,在敌国大臣面前,说起本国的内斗,其意味却非比寻常。石越心中早已明白八九分,当下装成义愤填膺的神态,骂道:“梁乙埋这奸贼,何不早除之?!”

仁多保忠又说道:“此贼不仅是敝国国贼,亦是石帅私仇。其私募刺客,行刺石帅,狼子野心,实不可问。”

“岂有此理!”石越拍案而起,踞案按剑怒道:“你此话可当得真?!”

“岂敢有虚言。”

“吾必诛之!”

“仁多统领与末将等亦欲诛之,凡夏国忠臣义士,莫不想除之而后快。”仁多保忠也站起来,沉声说道。但马上长叹道:“惟其手握兵权,势大力雄,实难轻易除去。不过,如今我主君渐长,忠臣志士,颇聚左右。自古以来,邪不可胜正,奸臣必不可长久。此番梁氏为天朝大败,颇失部属之心,正是敝国重振乾纲之时。”

石越注视仁多保忠,冷笑道:“尔国内事,如何与本帅来说?”

“是欲使石帅得知,敝国君臣,非大宋之敌。大宋之敌,只是梁氏而已。若使我主君得正位,必然推行汉制,勤修贡奉,与天朝互市,永为天朝之藩属,绝不敢兴兵犯境。”

石越斜睨仁多保忠,道:“这等话,待那一日做到再说不迟。”

“做到不难,只是在此之前,还须要石帅成全。”

“尔国之事,何须本帅来成全?”

“若边境不宁,只能助梁乙埋稳固兵权。此事却不得不求石帅成全。况且若得大国相助,大事更易成功。”

石越心中暗暗大笑:“世间居然有求上门来请别国干涉内政的。”他既知夏国内部之矛盾,也知道古今中外这种请外援的事情可说是屡见不鲜,倒也并不以为疑。只是却不肯露出高兴之意,只爱理不理的说道:“此事与我大宋无关。本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夏国奸相当道,正中我下怀。岂有助你锄奸之理?梁乙埋与本帅虽有私仇,但本帅却非因私害公之人。”

“不然。”仁多保忠不料石越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连忙辩道:“此事并非与天朝无关。梁氏若当政,则天朝边患不已;而我主君若正位,则可永息烽火。石帅仁爱,天下知名,独不怜边疆百姓之苦哉?况且天朝仁义之邦,岂有坐视臣乱君道之理?末将临行之前,仁多统领再三致意,要末将转达修好之意。只要石帅肯许诺答应暗助我等平贼,所有战俘,自当送还,不敢索取天朝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