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类第三大劫难(第4/19页)
考勒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儿,里面装着些白色的粉末,他对我,斯迪克教授的助手,说的大概是下面这些话:“我希望,其实是我期待这种粉末可以用来麻醉人的眼睛”。“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我回答道。接着我把几粒这种物质溶解在少量的蒸馏水里,从水箱里选了一只比较活泼的大青蛙,用一块布按住它,再将一滴溶液滴到它两只突出的眼睛中的一只里——大约一分钟后,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到来了——我毫不犹豫地认定它具有历史意义。这只青蛙可以让我们触摸甚至弄伤它的眼角膜,没有一丝反射行为,也没有试图保护自己——而它另外一只眼睛哪怕是对最轻微的触摸都会产生通常的反射行为——在兔子和狗身上进行的相同的试验都同样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现在必须前进一步,在人身上重复这样的试验。我们相互掰开眼皮,把溶液滴到对方的眼睛里。接着我们又把一面镜子放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只铅笔,试着用铅笔头来碰眼角膜。我们几乎同时很肯定地说,“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们甚至可以在角膜上按出一个窝来,却感觉不到哪怕是最轻微的接触,更不要说任何难受的感觉或是反应了。就这样,局部麻醉剂的发现完成了。我非常高兴,因为是我第一个祝贺考勒医生成为了人类的大恩人。
引自《奇异古柯》,肯尼迪,1985
考勒也许的确是人类的大恩人,可是他当时仍然只是个不拿工资的毫无名气的实习医生,该怎样让世界注意到自己的发现还是个问题。由于他没有钱到海德堡眼科协会的下一次例会去宣布自己的突破性研究成果,便事先起草了一份发言稿,宣布自己发现了世界上第一个局部麻醉剂,然后把稿子交给前去参加会议的一个朋友,约瑟夫.布莱特尔医生。
1884年的九月十五日,当布莱特尔在会议上宣读了这篇论文,论证了可卡因具有麻醉特性后,大家不由瞠目结舌:考勒,一位来自维也纳的年仅二十七岁的实习医生,竟然解决了医学界最重要的问题之一。等到弗洛伊德九月晚些时候从万德比克回来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成了国际知名人士。
印加人——要是还有几个幸存下来的话——是不会对他们这些发现感到吃惊的:他们数世纪以来一直在利用古柯止痛的特性。考勒也并不是第一个注意到可卡因具有麻醉作用的人:他只不过是第一个充分认识到了这种特性的重要性。他这篇论文刚一发表,就凭空冒出了许多医生,都声称自己早就知道可卡因是一种局部麻醉剂。要是把其他所有曾经提到可卡因具有令身体麻木的作用,却没有衡量出其重要意义的人列出一个单子来,那么这张单子会列得很长很长,而且上面尽是杰出人士:就连弗洛伊德本人都在《关于古柯》一文中谈到它可以用作止痛剂。他提交论文后还专门告诉同事里奥博得.孔尼斯坦说可卡因也许可以用作诸如沙眼之类眼部疾病的止疼药。据报道孔尼斯坦还给一位有这种症状的病人试用了可卡因水溶液,结果发现情况弄得更糟糕。后来才知道他用的溶液浓度超标十倍,因此造成了眼部疼痛。
与此同时,在巴黎的一位名叫葛日尔的法国医生数年以来一直给喉咙痛的歌剧演员开马里亚尼葡萄酒当局部止疼药,而且还总是劝任何愿意听的人,告诉他们说古柯具有麻醉作用。安吉罗.马里亚尼后来想争取让人们承认葛日尔的发现,不过他的动机与其说是无私助人,不如说是出于裙带关系:他是葛日尔的堂兄。
早在1880年就有一位名叫瓦西里.冯.安瑞普的俄国医生明确提到可卡因也许可以作为局部麻醉剂使用,还在《欧洲生理学杂志》上就如何使用它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观点从来没有人注意到,或是发现它。机缘巧合的是,接替安瑞普研究职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奥多.阿斯肯布兰地——他的研究工作当然又激发了弗洛伊德的兴趣,因而间接地导致了局部麻醉剂的发现。没有人肯听安瑞普说些什么,这一点首先就足以把他打入了未被承认的医学先驱的行列。考勒成了英雄;安瑞普什么也不是。他1925年死于巴黎,死时仍全然默默无闻。
弗洛伊德认为自己的情况非常不幸。所有的工作他都做了;考勒只是凭一时直觉(他也欣然承认其他人的确做了许多基础工作——还特别提到了弗洛伊德)。是他引起医学界的对这种药的注意,别人却抢走了所有的功劳。这种情况一定非常令人恼火,因为恰恰是这种发现能够让他和玛莎结婚并马上在维也纳安定下来。
没能认识到可卡因的潜力,弗洛伊德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他已经研究了几个月,甚至还对孔尼斯坦说过它也许可以用作治疗眼部疾病的止疼药。然而他没有完成从可卡因作为一种可以导致身体麻木的药物到可卡因作为麻醉剂的跳跃。他后来——非常无情地——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在未婚妻玛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