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墨西哥往事(第4/11页)
眼下正是七月份。
我驾车不断前行,继续前行,边境线就在车的右边,我把空调开到最大,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头顶上片片薄云,薄得根本挡不住太阳,在天空中伸展开来,象是水上漂着的油膜一般,车前车后,公路渐渐模糊,如同一道水银的河流。时不时会看到有人迎面开来,但除此之外鸦雀无声。过了几个小时,我再也不向边境的右边眺望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标志着那边有毒品存在。但他们,那些墨西哥人就在那边,在那边的某个地方,他们正在等待时机成熟,把人口或者毒品运送过界。
旅途的头一夜我在一个名为尤马的小镇歇脚,那是个睡意沉沉的小镇,正处在亚历桑那州边境线里以里。一座大楼边的气温计上显示气温为华氏115度,但我怀疑那气温计已经坏掉了,气温绝对还要高。那感觉就象是坐在电吹风里边,热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动也动不得,气也喘不出。但好象这种高温也挡不住那些墨西哥人,很明显,运送毒品在尤马是件令人关注的事情。我入住的旅店门背后贴着一张警示标,上写观光客在入住时需在旅馆办公室监控摄像头前停车以便拍摄,否则店方将报警,警方将携其“警犬队”前来。“所有未预约者均被视为嫌疑犯。”告示这样写道。这里是一个沙漠中四方游客汇聚之所,想到这一点,我突然发现每个人都成了“未预约者”,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看四周的客人们,猜想他们中哪个是阿莱亚诺.弗里克斯兄弟的手下。也许哪个也不是。也许个个都是。在尤马这种地方,人很容易变得疑神疑鬼的。因为天太热,实在干不了什么其它的事情。
转过天来,我又来到了亚历桑那州的图森市,我嘴里大声念着电影《警官与绅士》当中的对白(伙计,亚历桑那州就出两种东西……),我把车开上了19号州际公路,转头向南方的墨西哥开去。虽然我去往埃尔帕索,但我还要拐一个弯,因为我还想到诺加莱斯去看看。
对于美国反可卡因战斗的来说,诺加莱斯城代表着一种某种非同一般的威胁。因为诺加莱斯城不同于加州的圣西德罗。在圣西德罗,边境线穿过的地区无足轻重,而在诺加莱斯,边境线几乎把城市切成了两半。诺加莱斯的居民有三万人住在美国一边,而四十万人住在墨西哥一边。这就造成了问题:你怎么才能阻止墨西哥人在自己的城市里穿越国境呢?能做的只有钉上一个大栅栏。目前的栅栏有二十英尺高,到了晚上灯光照如白昼。从城市边上的小山山顶望去,引人注目的只有这条钢铁围墙,这道墙曲折穿行于陡峭的山岭之间,消失在远方,如同一道奇异的铁幕,将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隔开。这里,麻醉品的供货者与接货者之间只有六英寸的间隔,这种地方带来了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就是根本不存在那种运送可卡因的无人地带,只要举起手来,把东西送过栅栏,货就进入了美国,可以进行转售了。这种便利条件令诺加莱斯对于毒贩子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为了使毒品从南方顺利地流到北方,他们真可谓是不遗余力。在其它地区,毒贩子把可卡因藏在汽车行李箱里,然后将车开到边境,或者绑在身上再步行到边境,如果有钱的话(恐怕还找不出一个没钱的毒贩子吧!),他们甚至把毒品装进轻型飞机,然后飞过边境。而在诺加莱斯,他们想得更为转弯抹角一些。他们把毒品从边境“底下”运过去。爱德华.德.波诺应当引以为荣。
诺加莱斯与可卡因的关系最重要的不是栅栏,而是天气,说得再确切一点,是雨水。由于诺加莱斯建在一连串的陡坡上,所以夏天多雨,特别是在七月初,当地人称为“雨季”,大雨到来之际,雨水顺着墨西哥的山坡灌进美国境内,无论街道,下水管,房子还是其它地方一律沟满壕平。为了应对这种局面,三十几年前,诺加莱斯的市政设计人员在城市下面修筑了一系列运河,称之为“干河床”,以便处理跑冒的雨水。这样,雨水不再流入城市,而是被导入运河,流进圣塔克鲁斯河。这的确起到了作用。但也同时带来了问题。因为这些运河把墨西哥和美国的边境联在了一起,只要人心中有数,从一边的雨水下水道里钻进去,就有可能顺着排水管线一直走下去,从另外一边钻出来。诺加莱斯的运河很快就变成了违禁品的运输管道了。
为了对付这种非法交易,美方在运河里安装了巨大的钢制大门。但这些门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墨西哥毒贩们把氧乙炔喷枪带了下来,割开大门继续前进。很快美国就发现他们不得不一星期两次派修理小组到运河里修理大门。到了运河里面,他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运河里面有一些额外的隧道,原来的工程图纸中根本不存在。于是他们叫来了美国海关人员,海员人员从墨西哥一边沿着一条隧道一路寻找,一直走到美国一边,进入了一家“汉堡王快餐店”旁边的老教堂里面。另外还有两条隧道出现在橡树街。直到今天,谁也搞不清楚第二条隧道通到墨西哥的哪个地方。另一条出现在洛马街上,此处距边境已有半英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