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儒法合流?(第2/2页)

错非秉政的是黄老派,换了儒法任何一个在台上,早就挥起镰刀,收割养肥的商贾大户了。

除了部分顽固坚持“只要百姓没犯法,官府就不该去管他们的”的黄老派大臣外,其他臣子几乎都是弹冠相庆。

甚至,已经有些家伙早就在琢磨,怎么在这个事情上面捞一笔了。

想想看,天下商贾六十年的积蓄和积累的土地奴仆,这该是多么肥嫩的一块肥肉啊!

不用多,轻轻咬一口,就能吃的满嘴流油了。

但刘彻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朕闻,昔者贾长沙奏太宗皇帝曰:不幸方有两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千百万之众,国胡以兵馈之?朕自受命于先帝,获保宗庙以来,夙兴夜寐,常怀此虑,是故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卒减用度,兴水利,强兵备,乃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丞相之议,朕自心有戚戚然,农为国本,国本不振,天下何安?其令臣工六百石以上谨奏之……”

许多聪明的大臣一听刘彻的这个话,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为什么?

因为刘彻用的是贾谊贾长沙当年著名的《论积贮疏》的一段话来做开场。

而此疏的核心思想,就是强调“仓禀足而知礼仪”提倡鼓励生产,抑制消费,加强积蓄,鼓励存粮。

因此,天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生产要保障,社会秩序要维护,但商人的税,也要收!

无数大臣顿时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偏偏说不上任何话来。

贾谊贾长沙,如今在汉室的社会经济和思想领域的地位,就是泰斗级别的。

至少,至今为止,朝野上下,还没有第二个能稍微赶得上这位天纵奇才的神童半片衣袖的大才。

即使晁错,也只能在贾谊的锋芒下,俯首称臣。

不过,这也没啥了。

列侯们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个事情毫无热情。

这倒不是他们看不到此事里面藏着的那些猫腻,而是因为多数列侯的利益,压根与此无关。

大家现在更关心的是武苑,是加恩令多得的土地的建设和规划。

大家现在算是被教育明白了——这个天下,陛下说了算。

不要唧唧歪歪,不然,安平侯谔寄就是前车之鉴!

不会有列侯想被精神病了。

至于士大夫们,则是有些混乱。

一方面,意识形态和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以及普世价值观告诉他们——商人是世间万恶之源,一切罪恶的源头,全部杀光光了,这个世界就清静了,大同了,三代可期了。

只是,另外一方面,大家掂了掂袖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跟商贾们,有了许多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可以厌恶商人,但不能阻止大家去喜欢商人的五铢钱。

于是,这就让士大夫们很纠结了。

到底是该反对呢?还是赞成呢?

好像怎么做都是错啊!

然后,士大夫们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列侯勋贵们。

得!

那帮家伙已经跪下来给陛下唱征服了。

我们还纠结个屁啊!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朝堂上,素来只要皇帝跟列侯阶级达成一致,士大夫们所能做的,就只有“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士大夫们素来比较傲娇。

想要让他们马上就丢掉节操,跪舔皇帝,这个弯一时半会也转不过来。

这个时候,御史大夫晁错动了。

只见晁错出列奏道:“启奏陛下,臣错日前曾偶遇两千石《春秋》博士胡公之弟子薛人公孙子,得其所写之《论财赋疏》,臣以为,所言颇合时弊,特献陛下之前,呈请御览!”

刘彻闻言,吓了一大跳!

卧槽!

这是什么样的神展开啊!

法家跟儒家合流了?

但仔细想想,刘彻觉得不可能。

且不说,法家有没有这个意愿和动力去跟儒家合流,单单就是理念的分歧,也足够儒法先撕个几十年了。

不过,晁错本人跟儒家,倒是有不少香火情。

想当年,晁错是打着“尚书博士”的招牌,出仕的。

因此,一开始,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以为,这是个儒家的书呆子。

哪成想,人家明修贱道,暗渡陈仓,混到了太子宫,然后就暴露了本来面目,带起了如今法家崛起的节奏。

而在这个过程里,儒家还是出了些力的。

当然也下了不少绊子。

在过去几百年的历史上,儒法一直都是如此,即合作又对抗。

不然,后世也不会有什么“内儒外法”“春秋决狱”了。

想了想,刘彻也懒得去考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反正,无论儒家想玩内儒外法,还是法家想跟儒家来一波合作。

对刘彻目前的政策都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