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的胜利与困境(第3/7页)

咸丰四年(1854年)新年伊始,清军向天津附近的太平军不断发起进攻。

“有一个比蒙古骑兵还不好对付的敌人,跟他较量,任何猛将勇兵都如婴儿一般。”李开芳咬牙切齿。那不好对付的敌人,当然指严寒。若打进天津,还可以给将士们带来一些温暖。可是,清朝最强大的军队就在前面,他们来自蒙古,年轻力壮,惯于寒冷。

寒冷使士气低落,林凤祥束手无策。冻死的人一天天增多。将领们焦躁不安。若没有这寒冷,便可进入天津,还可乘势攻下北京。

“问题在那场大水。若没有那场大水……真倒霉!”吉文元很少发牢骚,此时竟也感到懊恼。从沧州北上,本是一口气突破天津的好机会,但当时天津河流泛滥。

“不要说这些了!”李开芳皱着眉头斥责吉文元,“这对眼前问题的解决毫无作用。”

向南撤退?为摆脱严寒,只能这么做。

“可是,长此下去会全军覆没的啊!”李开芳最后决定放弃阵地南下。

一月八日(阳历二月五日),北伐军开始从静海县向西南方移动。

直隶平原的雪愈来愈大。

“多少士兵倒在路旁,埋在雪地里!”离开静海县时,李开芳双手抱着脑袋,低声自言自语。

在北伐军开始南撤的前两天,天京派援军北上。黄生才、陈世保、许宗扬、黄益芸、曾立昌等人被任命为北上援军指挥官。北伐军南下,清军在后面追击,太平军冻死的人比战死的要多得多。二月十一日,李开芳等人进入直隶南部与山东交界的阜城,在这里一面反击,一面等待援军,条件非常艰苦。

“信上说,承文夫妇要带西玲一块儿来上海。”连维材叠好看完的信。

“走什么路?”理文问。

“说是坐船来。”

“那就可以放心了。”

“说是白河里的冰一化就上船。”

“西玲喜欢看热闹,陆路没什么可看的,这才觉得走水路的吧?”

“是承文夫妇苦口劝说的结果吧。”

“三哥还没有详细的报告来吧?”

“嗯,我正等着呢。现在他不在琉球,应该在鹿儿岛。弄到江户的消息有那么难吗?”

“岛津在濑户内海各地都备了快船,已经采取措施,以尽快获得江户的消息了。”

“想来是哲文不擅长吧?”

“我给他介绍了琉球馆一个青年,叫大久保,此人消息很灵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概是只顾着画画了吧。”连维材苦笑。

哲文先前来信报告说,去年六月,佩里率美国舰队停泊在浦贺,呈递了菲尔摩亚总统的国书,同意日本一年后再做答复。之后,佩里经琉球去了香港。今年正月,佩里再次去了日本,目的自然是要日本的答复。连维材十分关注日本会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拖延是行不通的。连维材推测,日本不得不签订亲善条约,不过他想知道的是条约的内容。

“据说正月十六日已到达神奈川海面,该是签订条约的时候了,可是……”连维材道。

“大概是幕府不打算公布吧。”

“可岛津是重臣,他应当知道条约的内容呀。”

“也许三哥已经知道了,也写了信,但是信还没到。”

“今天已是三月七号了。”

连维材说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佩里到达神奈川海面已有五十来天了;二是英国领事俄尔科克要求清军撤掉紧挨着租界的基地,最后通牒上的时间就是这天下午四点。

这天是阳历四月四日。明天是清明节,漫长的冬天过去了,好不容易到了春意盎然的季节。清明要扫墓,长期闭门不出的人,在这春光明媚的日子可以稍微出出远门了。这是个令人放松的日子,但今年由于战乱,人们感觉不到放松。即使想到郊外去,但驻扎在郊外的两万清军还在攻打上海。这些清军常跑进租界,以致英国领事俄尔科克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清军进入租界,自然有其理由。他们认为:“这里是大清帝国的领土,军队进入自己国家的领土有什么不对?”上海城现在已被小刀会占领,清军必须夺回来,磨磨蹭蹭不采取行动,朝廷就会给他们定“死罪”。这可不是一般的吓唬。清军军官焦躁不安。

没有合适的买卖可做,租界里的人就靠给困守城中的小刀会提供物资来维持生活。因此,造反组织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物资补给。英国商人甚至把武器和弹药卖给小刀会,他们表面“严守中立”,但买卖是另一回事。

上海城原本有三十万居民,被小刀会占领后,居民不断外逃,目前只剩几万人了。小刀会兵力不足,于是征用居民,这又迫使更多的人外逃。据说,城里的小刀会只有数千人,而清军有两万,之所以夺不回上海,清军的首脑认为,就是因为租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