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喋血行军路(第6/14页)
这时王缵绪正好从五战区调到六战区,原先负责的大洪山防务移交给了孙震,并被蒋介石特升为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
在大洪山打游击是件公认的苦差事,在甩掉这个包袱的同时,还能升上一级,在别人完全称得上是双喜临门,可是王缵绪却叫苦不迭。
陈诚交给他的防守区域太多了,涉及一江一湖(长江南岸及洞庭湖西岸),第二十九集团军是个缩编成“师团制”的部队,这么一摊,兵力少得可怜。
王缵绪不停地向陈诚抱怨,想分掉一些防务。为了说服陈诚,他还搜肠刮肚,搬出了古兵法语录:“敌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败必然”。
听听,“其败必然”,不是我怕苦叫累,是守不住啊。
陈诚把王缵绪召来六战区,就是要摊活儿,若是有多余人手,会把你找来吗?
陈诚不答应,王缵绪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布防。
王缵绪的运气真的很差,以前他在大洪山,日军三天两头去扫荡,规模常常多到超过一个师团,现在到了六战区,这里又成了日军攻击的重点,好像跟着来一样。
1943年2月,第十一军逼近第二十九集团军所守的江湖防线。陈诚知道王缵绪实力不济,便给了一道命令,谓之“坚决抵抗,不准反击”。
日军出击后,仅仅几发炮弹,就把第二十九集团军位于长江南岸的指挥要塞给打掉了,接着突然抢渡长江,攻陷了百里洲等阵地,一直到月底,才退回长江北岸。
王缵绪自然认为是他成功收复的结果,但事实上,日军只是主动撤退而已。
第三次长沙会战结束后,许多逃出战场的日军官兵出现精神失常的症状,只能与大批伤兵一道向后方转运,相对战败而言,这种情况对日军造成的刺激更大,曾一度令第十一军陷入低谷,直到新任司令官横山勇到任。
横山勇有战术专家之称,他吸取前任阿南的教训,不做好充分准备绝不轻易出击,而一出击必使出“牛刀杀鸡”战术,即用几倍于对方的兵力来发起进攻。
日军奇袭百里洲,号称是要进攻常德,其实是为了牵制九战区部队,率先攻占洪湖。
洪湖一役,横山勇一下子动用了五师一旅团,比几次长沙会战使用的兵力都多!
虚实结合,以多打少,从此成为横山勇标签式的打法,也使他屡屡得手。
1943年3月2日,横山勇完全控制洪湖,实现了他的第一期作战计划。接下来该王缵绪真着急了。
1943年3月8日,在经过短期休整之后,日军大举渡江,向洞庭湖西岸发起进攻,目标直指第二十九集团军据守的石首、华容。
一周后,目标达成,横山勇仅留一个联队守备,其余部队全部奉令返回原驻地。随着一期期计划的实现,日军士气也迅速得到恢复。
王缵绪都给打懵了。“坚决抵抗,不准反击”,说的是不要到防区以外去反击,现在防区都丢了,再不去抢就晚了。
1943年3月16日,第二十九集团军发起全线反击,预定撤回的日军只得延期撤退,回转身来再与川军作战。
王缵绪亲率总部直属团到达安乡,实施靠前指挥,但几番冲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不能收复失地,至多形成拉锯状态。
很快,横山勇又卷土重来。
1943年5月5日,第十一军整体出动,这次其出击规模增加到七师一旅团。
第二十九集团军抵敌不住,安乡等地几天之内便告失守,王缵绪也只得跟着部下一道向后“转进”。
只有一支部队是例外。
武汉会战后期,第二十九集团军曾陷入大溃退,及至到后方整训点阅时,大多已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许国璋旅就从那时开始脱颖而出。
在撤退过程中,许国璋始终保持着对部队的指挥和掌握,虽然全旅伤亡人数也将近百分之三十,但由于沿途收容了许多脱离原队的散兵,补充了缺额,使得该旅成为集团军内最完整的建制。
没有平时严明的军纪,良好的纪律教育,
以及带兵官的身先士卒,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许国璋因战功晋升为师长,旅也变成了师。在这场被称为滨湖之战的战役中,许国璋独守津市,他亲临前线,一面指挥作战,一面严令部队掩护居民撤退,并规定师部卫生队的担架,必须先抢救负伤居民。
有这样的部队,老百姓自然安心:“许师长都在第一线,我们还怕个啥。”不少人甚至感动得流泪。
当日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时,许国璋挥舞马刀,号令全军:“为国捐躯是军人的本分,今日当决一死战,敢有退后者,我必手刃之!”
滨湖之战结束,王缵绪“其败必然”的预言真的得到了应验:除津市外,川军所驻守的洞庭湖以西几乎所有要地都先后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