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浑球撕斗(第2/4页)
当然,世间之道从来如此,真话未必是真理,也未必受用。假话绝对不是真理,但常常管用。所以,当刘安听田蚡一话,魂儿都乐得要飞起来了。他对这位外戚极是推崇,对他贿赂了大量银子。
从那之后,刘安更加卖命治国,就等着天赐良机,过一把皇帝瘾。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天空出现彗星,刘安以为他的机会来了。
彗星,不过是宇宙的某种特殊的生命现象。然而,对那个被古代阴阳学毒害的刘安则不是这样看的。彗星不是吉祥星,彗星出,天下必有分争。于是他突然想到,刘彻无太子可立,是不是天下有变,诸侯又要准备火拼了?
事实上,建元六年天下的确有变。不过有变的不是刘彻,而是前面所讲的闽越王骆郢攻打南越王国,刘彻出兵收拾闽越,没想到还没打,闽越就主动请降了。没想到那一打,刘彻不但没有皇位不稳,反而屁股越坐越牢,南征成功,为他北伐充实了信心。
刘彻吃香喝好睡好,那是刘安所不愿看到的。可是老天不帮忙,那只有暂时认命了。此事已经过去三年有余了。没想到,灌夫消息灵通,竟然将刘安的伎俩和田蚡的马屁话记得那么有眉有眼。
这下子,田蚡不但搞不定灌夫,还要提防着灌夫来搞他了。
紧跟着,田蚡就给淮南王写信,将灌夫威胁他一事说了。真是一动而牵发全身,刘安一听,这还得了。
于是,淮南王立即派人去贿赂灌夫,千金送出,好话说尽。还有一大堆宾客,整天拉灌夫喝酒周旋。
最后,灌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没事了,你们可以放心回去向淮南王请安了。
田蚡终于歇了一口气。妈的,老子怎么就这么浑,没搞掉人家,还差点被人家将死。
到这里,第一回合,谁都没赚到。怨气既出,但大事已化小。谁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啥挑头了。刘安是这样以为的,窦婴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是,还有一个人却不是这样以为。
这人,就是当局者灌夫。
灌夫以为,他和田蚡之间的恩怨,永远都是个死结。
硬脖子和狠屠刀
江湖有话,欠钱还钱,血债血还。灌夫和田蚡的第二回合,又要开打了。这场恶斗,源于一件喜事。好事也能变坏事,地雷由灌夫主动引爆。
那时,丞相田蚡娶燕王女为夫人,王太后为其弟张罗喜事,召列侯宗室前来祝贺。窦婴也在被邀请名单中,但他人影孤单,决定拉上灌夫作伴参加田蚡婚礼。
然而,灌夫一口拒绝了窦婴。
灌夫拒绝窦婴,那是有理由的。首先,人家新郎官又不请灌夫,他没有义务去蹭那个热闹;其次,俩人心里有隙,就算见面,也是心照不宣。
但是,窦婴仍然拉着灌夫,说道:你和田丞相的结已经解了,别多心啦。
于是,灌夫经不住窦婴死缠烂打,只得硬着头皮给那个矮仔祝婚去。
宴席上,众人坐毕,首先是新郎田蚡祝酒。田蚡举杯,众客人纷纷避席伏地,还田蚡之大礼。之后,就是客人之间互相敬酒。
轮到窦婴敬酒时,灌夫发现,只有窦婴的旧属避席伏地,其余至少半数以上的人,像尊佛一样坐在原地,稍稍欠身,就算是给窦婴面子了。
一股无名火窜上灌夫心头。什么东西,都是些势利狗。这时,灌夫脑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兆头:今天,可能又要发酒疯了。
轮到灌夫行酒,灌夫提起酒杯,直奔田蚡。灌夫对田蚡敬酒,发现田蚡杯里没有满酒,叫他倒满。田蚡却说道,不能倒满,我只能喝这么多了。
中国酒文化,是个奇怪的人情文化。谁对谁好,谁尊谁卑,在酒桌上都能表现得淋漓尽致。感情好,一口闷,感情差,意思意思。田蚡和灌夫的感情,永远都不能喝满酒。可是逢场作戏,也是可以的,不就一杯酒嘛。
然而,今天身为新郎官的田蚡也是奇怪的固执,他偏不和灌夫喝满酒。最后,灌夫也强求不了他,就真的只有意思一下了。
干完这杯酒,灌夫又闷了一肚火。
窦婴说,他和田矮子的事了结了。现在看来这是个屁话。只将半杯酒就将我推搪,早知如此,何来自取其辱?
可是现在,只有拉起脸皮将这轮酒敬完。灌夫将酒敬下去,正当他敬酒时,对方仿佛瞎了眼,低头跟旁边另外一个人咬起耳朵。
这下子,灌夫真的火大了。
如果说,田蚡不给灌夫面子,那是因为他们有过节,而且田蚡还是丞相,是新郎官。人家老姐是当今王太后,势如中日,狗屁冲天,当然谁都看不入眼。可是,眼前这个人,啥都不是,竟然还敢怠慢灌大爷来了。
这个人是谁?灌贤。灌贤又是谁?曾经以骑军纵横天下的灌婴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