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是巫蛊惹的祸(第8/10页)

此时,刘屈氂憋了一肚子气。怎么说,他和刘据也是堂兄弟。但是刘据也实在不像话,竟然背地里朝他放枪,将一顶天下最大的落跑胆小鬼的帽子扣到他头上来,惹得皇帝骂他窝囊废。如果不出这口恶气,将来还怎么有脸在长安混?

长乐宫,西门,刘屈氂拿出一副硬汉架式,准备战斗。事实证明,想充硬汉那是要看实力的。现在,他没理由害怕刘据。有皇帝撑腰,有部队指挥权在手,还怕他刘据个鸟呀。所以,在这个刘丞相看来,那个刘据前无出路,后有追兵,仅靠长安那帮囚徒造反,简直就是以胳膊拧大腿,自寻死路。

来吧,太子,西门就是你的鬼门关了。

刘屈氂很自信。然而,他实在自信过头了。很快的,他发现,那个刘据真不是好惹的。因为刘据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也不是和长安囚徒共同战斗,而是整个长安市民都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原来,本来只是看热闹的长安市民,都被刘据动员加入到他的队伍当中,而且人数在不断增加,甚至达到了数万人。这帮人不仅仅是替刘据出气,更是替自己出气。奸臣江充,纠结一帮人闹得长安鸡犬不宁,现在机会来了,不打他们,打谁呀。

这下子,刘屈氂真是急得干瞪眼了。长安市民都被刘据利用了,如果,假如,万一消息传出长安,那么地方那些被江充修理过的郡国也跟着造反,那天下岂不乱套了。

刘屈氂一想,头皮直发凉。就在刘屈氂脑袋一阵热一阵凉之间,战斗打响了。也不知道哪方先发起进攻,反正双方都红了眼,一见面就干起来了。这场战斗,我们可以叫它混战。混就是混账的混。之所以说他是混账之战,是因为这里面的账,双方谁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既是混战,又是血战。这一战,一打就是五天。刘彻在甘泉宫怎么说的?避免短兵相接——这简直是胡扯。数万人对数万人,如果不短兵相接,大家只干吼,那还有什么意思。如果真这样,对长安市民来说,这热闹不是白凑了吗?

五天血战,长安血流成河。街道横尸遍地,沟渠血水漫溢。自家打自家,真是惨烈悲壮,不胜感伤。

五天后,局势趋向缓和。局势之所以被控制,有两大原因:一是,空手的打不过拿铁的,长安市民吃亏大了,谁都想歇了。二则是,汉朝中央启动紧急方案,派出大量工作队,向长安市民澄清事实。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被煸动了,因为那个太子是利用江充事件,想造反。

于是,在汉朝铁棒的打击下,在工作队胡萝卜的劝导下,越来越多的市民退出太子阵线。一夜之间,刘据从被众人追捧的明星,变成了被众人抛弃的孤儿。这下子,他真的是玩完了。

七月十七日,刘据终于撑不住了。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往哪里跑?西门不通,南门通。刘据拔腿就向南边的覆盎门逃。

此时,守门的人是宰相府执行官(司直)田仁。谁也想没到,刘据没费吹灰之力,竟然顺利地溜出了长安。

准确地说,刘据不是逃出去的,而是被田仁放水放走的。

田仁,田叔之子。田叔,就是当年那个替刘启出使梁国,调查袁盎被杀的使者。我们应该记得,当年田叔查出了谋杀袁盎的主谋,就是梁王刘武。可是他回到半路,竟然将刘武的罪证烧了。

原因只有一个,刘武是窦太后的心肝宝贝,又是刘启胞弟,他不想拆散人家的骨肉之情。所以,当他后来将这个大道理讲给刘启之后,刘启不但饶了他,还赏了他,同时窦太后也乐得老泪纵横。

但是,田仁之所以能爬到司直的位置,不是靠老爹功德无量,而是受惠于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老好人卫青。初,田仁因体魄强壮,被卫青赏识,于是投卫青门下,成为卫青舍人。后,田仁多次跟随卫青征战匈奴,屡建战功,于是被卫青举荐,当了郎中。数年后,田仁一路攀升,终于混出了样子,进了丞相府。

这下子,我们终于明白了。刘据为什么要朝覆盎门奔来,他应该是揣着买彩票中大奖的心情来的。因为这个田仁和任安一样,都曾经是卫青的人。任安尽管不放刘据,但也够客气了。如果田仁再客气一点,逃生的希望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好运气还真被刘据撞上了。田叔当年那种宁可多拆一座桥,也不拆人间骨肉情的高风亮节,在田仁同志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于是,田仁对别人说道:“太子跟皇帝干起来,那是他们家庭内部矛盾使然,现在太子落难,人家也不容易,放他走吧。”

就这样,刘据顺利逃离了长安。

刘据算是暂时摆脱了困境,然而田仁的麻烦刚刚开始。皇帝在甘泉宫是怎么给丞相府下达命令的?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一个叛党都不能放走。这下子好了,最大的叛头都放走了,那不是成了天大的失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