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一见钟情是它,日久生情也是它。
有些人,从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对方将是他一生一世的伴侣,从而展开永不放弃的追求。也有人,朝夕相处,一直没有发现他命中的她,其实就在他身边,总要兜兜转转一番,才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还有人,则充分演绎着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古老传说,从互相看不顺眼,直到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已心中已经装满了他。但最多的,却是那种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情感。
对乌兰图娅来说,她的情感历程大概就是这样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依旧是这样的。然而对李观鱼来说呢,虽然他之前曾经三番五次冒着生命危险潜来看她,但真的见了她之后,却从来没有什么亲热的举动,甚至一句亲热的话。这让乌兰图娅很失望。
北方的冬天,来得异常突然。似乎,秋意刚刚涌现,雪花就迫不及待地飘下来了。
这几天,李观鱼没到接秀山房来,近冬了,万木萧萧,花匠还有什么好整理的呢?他又不是在暖房里做工的花匠。
乌兰图娅没有籍故再去匠作营找李观鱼,人的情感有时就是这样的古怪。彼此没有关系的时候,她去的大大方方,哪怕没有任何理由。现在她有充分的理由,却怯于出现在那个地方。
初冬时节,人很容易变得渴睡,尤其是有一个热炕头。不要以为宫里面供暖就如何的先进,不要说是接秀山房,就算是皇宫大内,皇后娘娘的居处,你走进门去,也会让你大跌眼镜。
因为一进门儿,右手边就是一个灶台。
没错,皇后娘娘的寝宫,也得烧火取暖,而这灶台,也不可能设在外面或更远的地方。不过北方皇家建筑,充份考虑到了冬天,它是有暖墙的,这样可以保证室内充分供暖,而不至于只有炕是热的,弄得你躺在炕上,底下一面几乎要烫熟了,上面一面,鼻子尖还是冰凉的。
至于说在屋里架几个火盆,那也是有的,在特别冷的时候,用以补充火炕、火墙供暖之不足,如果单靠几口火盆发散出的热量,根本保证不了北方冬季酷寒天气的取暖。
正是晌午时光,乌兰图娅就偎在炕头儿上,跟一只懒洋洋的猫儿似的。其实,她已经醒了,只是身子有些慵懒,不想起来,就托着腮,懒洋洋地瘫在炕上,看着一只同样懒洋洋的波斯猫儿,眼睛半睁半闭地趴在她面前。
几天不见,头一两天还好,现在她真有些想念李观鱼了。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未尝不与此有关系。
窗边放着一盆水仙,室内温暖如春,水仙生得正好。少女的心事就如那窗边的水仙花,悠悠长长,清爽芬芳。她怀念着李观鱼的模样,翩翩风流,他的眼睛像星星,他的鼻子挺拔,还有他薄薄的嘴唇,他低低的声线,他有一点坏坏的微笑。
想着想着抱着枕头的乌兰图娅就轻轻微笑了起来,但笑意很快就变成了恼意……
“那个傻子,到现在都没说过喜欢我!”
忽然间,恼意便上了心头,乌兰图娅把抱枕懒洋洋地丢到一边,但那猫儿依旧懒洋洋地趴在那儿,丝毫没有受了惊吓。
记得那日刻意想刺激他一下,这小子都无动于衷呢!
乌兰图娅咬了咬嘴唇,委屈地想:“明明是他先追我的呀,我这儿为他动了心,为什么他反而怯了呢?”
记得那一日,也就是李观鱼回到匠作营的头一天,弘皎籍故来看她,这个时节,万物凋零,也就是一行枫树,算是景致,再就是湛蓝天空中的朵朵洁白无暇的云了。
那一天,天气很好,风晴日丽,没有一丝的风。
她和小甜果、弘皎三人站在结了薄冰的湖边,李观鱼正在一旁把一些怕冻的珍稀花木协助小太监们搬进暖窖。
“郡主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匹骏马?”
弘皎指着天空中的一朵云,因为乌兰图娅难得的好态度而显得异常兴奋:“那儿是它的耳朵,那儿是嘴,那儿是身子,那儿是尾巴,日行八百里,腾云驾雾,像不像?”
饶是乌兰图娅什么都没看出来,但还是非常热情地迎合:“对对对,真像!”
说着,她还偷偷睃了李观鱼一眼,希望能够看到他生嫉的模样,可惜,他好像完全没看到,正在盯着一个大盆植株运气。
乌兰图娅眼珠一转,假装脚下一崴,高声地“哎呀”一声,装作要跌倒,被弘皎一把扶住:“郡主,你怎么样?我扶你去休息。”
弘皎很是关切,乌兰图娅道:“都怪那块石头。”
乌兰图娅说着踢了一脚,这一下倒真踢疼了,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花盆底的鞋子,太高,真要踩到石头上,还真容易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