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空降(第7/8页)
大家欢呼起来,你尽管去想象小鬼子挨揍的狼狈模样吧,老赵一来,还不得跟虎入羊群一样么?胡君赶紧提出另一个问题,他说如果步兵遭遇坦克怎么办?老赵想了想说:“通常情况下,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步兵是无法与坦克对抗的,因为坦克的装甲钢板不仅能够抗击子弹和手榴弹攻击,并且还有很强的自卫火力。在国内战场,穿草鞋的中国兵见了敌人坦克就跟见了魔鬼一样,只有逃跑一个选择。”
闷墩闷闷地说:“难道咱们就没法制它么?”
老赵回答道:“其实坦克也有短板,比如它的履带容易炸断,这样坦克就走不动了。”
父亲眼珠转了转,提出另一个问题来。他说:“就算坦克走不动,它的机枪、大炮火力猛烈,也等于一座钢铁堡垒。怎样才能消灭它呢?”
老赵故意卖关子说:“的确是这样,如果不弄懂的话,你们步兵永远也别想对付坦克,除非你拥有平射炮和反坦克炮。”
弟兄们赶紧拍老赵马屁,递上香烟,替他点燃了,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坦克兵。老赵一口气吸掉半支香烟,等他过足烟瘾,这才低声道:“都是自家兄弟,我给你们透露个机密。坦克最怕什么东西?简单地说,是火。你们想想,坦克内部空间那么小,加上发动机运转,机枪大炮射击,车内温度能达到五十度。如果扔上几只燃烧瓶,或者浇上一桶汽油,连钢板都烧红了,里面的人还不都得变成烤羊肉串吗?”
父亲恍然大悟,原来看上去无敌于天下的“战场之王”也有致命短处。他想起英文老师讲过的希腊神话故事,英雄阿喀琉斯刀枪不入,但是他有个致命软肋,那就是他的脚踵。敌人获知秘密,一箭射中脚踵,英雄轰然倒地。
正讲得热闹,坦克那边有人大声呼叫赵同学名字,大家恋恋不舍地目送坦克兵钻进坦克,看着“谢尔曼”轰隆隆地开动,一辆接一辆开出机场去。虎头羡慕地说:“能跟坦克照张相就好啦。”
大家连忙安慰他,下次一定让老赵把头盔给他戴上,照张相片寄回家去。呀呀呜叹道:“还是人家老赵好,哪像我们这么艰苦,尽打头阵。”
大家都拿奇怪的眼神看他,呀呀呜自知失言,也不说话了。
第二天前线传来消息,坦克部队进攻火车站受阻,赵同学阵亡。原来日本人利用长竹竿将炸药包和燃烧瓶送上坦克尾部引爆,致使中美盟军损失多辆坦克,暂时撤出城市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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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休整几日,大家反倒不习惯起来。
西郊机场就像台风中心一样平静,他们天天听着从城里传来的激烈枪炮声,随着战事推进,中美盟军已经占领大部分城区,把日军压制在城北火车站等几处据点内。大家的手又开始痒痒起来。指挥部显然把这支暂时没有用武之地的“甲壳虫”分队遗忘了。从前都是威廉队长到总部接受任务,现在威廉住进医院,电台也砸毁扔进河沟里,他们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了。
因为无事可做,天天跟机场内一群看守空运物资的后勤兵厮混,大家都是学生兵,除了气味相投还有许多共同话题。父亲又结识了几个湖北老乡,很快熟悉得不分彼此,好像他们都变成同一支部队似的。这天从飞机上卸下来一批美国特种步枪,称“M1狙击步枪”,其实就是在长程步枪上加装一支圆筒瞄准镜。大家一看就来劲了,轮流到外面去试了一回。父亲把标尺定在一千公尺,瞄准镜一搜索,景物历历在目,清楚得好像就在跟前似的。他瞄准一只破钢盔,等扣动扳机再看,那只钢盔已经没了踪影。天啦!他在心里惊叹道,谁要是拎这种枪上前线,还不得把日本鬼子都跟打兔子一样打得精光!
大家心里好像真的揣进一只兔子,都有些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由胡君出面与那几个老乡私下协商,借几支出去过过枪瘾。好说歹说还贴上一条军用香烟,总算借出一支枪一盒子弹。大家像揣着宝贝一样兴高采烈地出了机场,向别人打听清楚新三十八师的阵地位置在城北,然后直奔主力营而去。
士安见父亲来到前线大吃一惊,得知他们意图后更是哭笑不得。这些学生兵虽然已是见过阵仗出生入死,但还是像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对游戏的好奇和冲动远远大过战争本身。可是他们的想法并没有太离谱,军人谁不喜欢新式武器?谁不想多消灭敌人?士安只好同意他们进入前哨阵地,条件是打完子弹就走人,不得参与进攻作战。
前哨连长姓干,是个四川人,个子瘦小,脸膛很黑,额头上有条刀口将眼睛拉成斜角,令他相貌看上去有些凶恶。他龇着焦黄的牙齿走到大家前面,手指夹着香烟,也不多说话。主力营本来就是驻印军前锋,而前卫连则是主力中的尖刀,干连长要过新式步枪看了看,样子很不以为然。一些官兵在加拉苏高地就同父亲他们认识了,再次相见分外亲热,都围拢来看他们试射狙击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