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张勋的三次徐州会议(第4/5页)
9月25日,唐绍仪通电辞去外交总长。他在电文中痛斥张勋说:
“张勋盘踞徐州,形同割据,弁髦中央命令,官吏由其任免,赋税由其征收。近且搜集逋逃,号召徒党,以悖谬不法之言论,干犯国会尊严,以无稽之谈,肆诋司法总长,勒令解职。”
电文附带指责北京政府对广东问题处理不公:
“龙济光督粤三年,纵兵殃民,奸淫抢掠,甚于盗贼,以为政府曾奖以有世界眼光,故虽奉明令解官,而延不交代,肆为无理之要求。近虽交印,而仍占据孤山,勒索巨款,以各独霸琼岛之需……。李烈钧以肇造共和、矢忠民国之人,滇南起义,投袂而兴,间关万里,转战名城,乃其结果不及一残暴冤酷之龙济光,烈士灰心,端人解体。”
唐绍仪的辞职电发表后,黎派府秘书长丁世峄到天津加以挽留。唐本来无意于到北京参加段内阁,其外交总长一职,是由黎提名,他由上海动身到天津来,也是受黎的邀请。他一到天津,就知道北方的空气对他十分不利。段认为:黎坚决邀请唐入阁,只是为了夺取内阁总理,因此不惜采取种种手段,阻止唐到北京来就职。
段利用徐州会议打击了政敌唐绍仪,但是这个武器反过来又伤了自己。在督军团猛烈攻击唐绍仪的同时,徐州会议还讨论到内阁问题,张勋主张推举徐世昌组织内阁,段应退为徐内阁中的陆军总长。张勋排斥段内阁具有两种用意,第一是与段争夺北洋派领袖的地位,第二是要利用徐世昌为清室复辟开辟道路。因此,徐州会议在北洋派内部产生了一个尖锐的矛盾——张勋与段祺瑞之间的矛盾。
徐州会议还存在张勋与冯国璋之间的矛盾,这两个人的关系从来就是不好的。冯派代表参加徐州会议,并不是甘心充当张勋的助手,而是利用徐州会议酝酿政变,企图夺取总统的地位。但张勋自为盟主而把他看作是一个摇旗呐喊的小卒,没有取得他的同意,冒名签发电报,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因此他与自己一系的李纯、王占元等都撤回了代表,表示了长江三督和徐州之间的不合作的态度。
张勋与其他各省军阀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的,由于张勋妄自尊大和独断独行,各省军阀敢怒而不敢言。张勋每发表一次意见,各省军阀只能随声附和。一次,福建督军李厚基的同意电报来迟了一步,他就大骂李破坏北洋团体,影响盟主威信,吓得李来电谢罪,并且委过于秘书办稿太迟。后来北京选举副总统,张勋命令各省盟员通电为徐世昌捧场。李很快地就有回电说:“与其推戴东海(徐),毋宁推戴我帅”。
这时候各省北洋军阀纷纷仿照前清督抚的成例。称为“某帅”,只有张勋一个人称为“大帅”。由于大盟主的威风越来越大,除了退盟的长江三督而外,各省盟员逐步地下降为他的应声虫。其中有些恬不知耻地建议以后不必召集会议征求同意,一切问题经由盟主决定,大家无不乐于服从。但是,甘心做奴才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盟员对盟主的反对是越来越深了。
“大帅”驻节的徐州,有时成为政治避难所和各种各色政治野心家进行阴谋活动的“市场”。被北京政府明令通缉的帝制犯顾鳌、薛大可都被“大帅”聘为机要秘书。张勋还有电报邀请杨度、孙毓筠等全部被通缉的帝制犯都到徐州来,北洋派有关的下台军人政客如陆建章、阮忠枢、龙觐光等都被“大帅”礼聘为高等顾问。暗杀宋教仁的主犯洪述祖也在徐州做了“大帅”的座上客。9月27日,号称“文圣”的保皇党魁康有为应“大帅”的邀请,也到徐州来进行活动。
徐州由“中华军国”向前更迈进了一步,成为复活“大清帝国”的半公开活动场所了。因此,全国人民对徐州会议一致表示愤慨,南方五省督军也有通电加以斥责,黎一再促请段内阁制止督军团目无法纪的行为。
9月29日,北京政府才下了一道禁止军人开会干政的命令。命令说:
“近有少数之人,每囿一隅之见,或组众集议,凌轶范围,或隐逋逃亡,托言自固。甚至排斥官吏,树植党援,假爱国之名,实召亡国之渐。……若仍不顾大局,一意孤行,国法具在,公论胥存,本大总统为捍卫国家计,亦不能不筹所以善后也!”
这是北京政府敢于公开谴责各省军阀的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但是同一天,北京政府下令解除了唐绍仪的外交总长,这就说明北京政府对制止军人干政是外强中干的。
同一天,段以内阁名义发表艳电(29日)说:
“近阅迭次通电,热诚所激,间有过情,道路传闻,并有约期集议之举。嗣后国家大计,诸公有所献替,幸其各抒所见,剀切直陈;其或关系重要,亦可专员来京申意。苟利于国,敢不拜嘉。至于逾轨之行,举非国家统一所利,诸公躬膺重寄,务乞以身率属,共济艰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