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基督教发展的主要条件(第4/5页)

地球上任何一个民族,不论是希腊人还是野蛮人,还是任何其他人种,不论这个民族叫什么名字,在习俗上如何与众不同,不论他们对工艺和农业多么一无所知,不管是生活在帐篷中还是在大篷车上四处流浪,在他们之中绝对有人在祈祷,用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名义,奉献给天父和万物的创造主。

即使就今天的真实状况来看,这种极难如愿、过分夸大的炫耀之词,只能看作一位把信仰建立在理想基础上的虔诚而任性的作家轻率发出的议论而已。但是,无论这些是神职人员的信念还是愿望,都不能改变历史的真相。后来推翻罗马君主国家的蛮族——那些西徐亚人和日耳曼人,当时完全处在异教思想的黑暗之中,这是不容置疑之事。甚至就是伊比利亚、亚美尼亚和埃塞俄比亚改变宗教的做法,一直到国家的权杖落入一位正统基督教的皇帝手中之前,[370]都不曾取得任何重大的成就。在那个时期之前,经常发生的战争和商业活动,对于喀里多尼亚部落[371]、莱茵河、多瑙河及幼发拉底河的边陲地区[372],可能传播过不完整的福音教义。在幼发拉底河的对岸,只有埃德萨很早就接受基督教信仰,坚定的决心表现十分突出,[373]基督教的教义正是从此地向外推展,才较为容易地传入希腊人和叙利亚人的城市。当时这个地区还受到阿尔达希尔后裔的统治,但这些教义对波斯人的心灵并没有产生深刻影响。他们原有的宗教体系,在训练有素的僧侣阶层努力之下,要是与希腊和罗马变化无常的神话做一比较,其建构显得更为技巧和牢固。[374]

(五)原始基督徒的人数和处境

当前对基督教发展的研究虽不完善,所持的立场倒是很公正。我们根据有关资料,认为异教徒皈依基督教的人数,一方面是出于恐惧的心理,另一方面也由于信仰的虔诚,实在是过分夸大所得的成就。按照奥利金无可辩驳的证据,信徒人数和未皈依的庞大人群相比起来,仍然是微不足道。但是,由于没有找到任何可信的资料,根本不可能肯定,甚至也难以猜测早期基督徒的确实人数。不过,即使以安条克和罗马为例做出最高的估计,很难想象在君士坦丁皇帝改信基督教以前,帝国已有二十分之一以上的人民投身到十字架旗帜之下。然而,基督徒的信仰、热情和团结的习惯,看起来像是人数大为增多,也是有助于未来发展的关键因素,使他们的实际力量显得更加突出和强大。

文明社会的基本结构,是显赫的少数人拥有财富、地位和知识,广大的人民都沦于寒微、无知和贫穷之中。基督教是面对整个人类的宗教,相对于上层社会而言,必然会从下层社会得到更多的信徒。像这样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自然情况,竟然慢慢变成十分可憎的污蔑借口。基督教的敌人一直大肆渲染,教会的辩护者看来也不曾全力否认,那就是新兴的基督教派,完全由人群中的残渣所组成,都是一些农民和工匠、儿童和妇女、乞丐和奴隶,其中经由最后这类人的推荐,可能才把传教士引进富有和高贵的家庭中去。那些毫无名气的教师(这是异教徒恶意的贬词)在公开场合保持沉默,私下却全都滔滔不绝宣扬教义。他们小心翼翼避免和哲学家发生危险的冲突,尽可能混在粗鲁无知的群众之中,向那些因为年龄、性别或所受教育的缘故而最易接受外来影响的心灵,灌输迷信的恐惧思想。

像这种出于恶意的描绘,虽说有的地方颇为相似,但是从对歪曲情节的阴暗渲染来看,显然出自敌人之手。基督教卑微的信仰广布整个世界,一些因天资和财富获得地位的人士成为信徒。阿里斯泰德斯曾向哈德良皇帝呈献极具说服力的《护教申辩书》,他便是雅典的一位哲学家。殉教者查士丁有幸遇见一个老人,或者说是天使,改变了他的关注点,使他开始对犹太先知进行研究,但在这之前,他就曾向芝诺、亚里士多德、毕达哥拉斯及柏拉图等不同学派求教过有关神学的知识。亚历山大里亚的克莱门斯阅读过多种希腊文著作,德尔图良也读过许多拉丁文书籍,朱利乌斯·阿非利加努斯和奥利金的学识非常渊博。虽说西普里安的风格和拉克坦提乌斯大不相同,仍可看出这两位作家都是知名的修辞学教师,后来甚至在基督徒中推广对哲学的研究,只是并不见得有对宗教产生有益的效果而已。知识可以带来虔诚之心,同样可以产生异端邪说。原用以指责亚尔特蒙追随者的那番说辞,完全可用来诋毁使徒继承者的各个教派。

他们妄图修改圣书,背弃古老的信条,根据奇异的逻辑概念来构成他们的观点。他们忽略教会的道理,却致力于几何学的研究。当他们忙着对大地进行测量时,竟然会忘怀天主的旨意。他们永远只记得欧几里德,景仰的对象是亚里士多德和狄奥弗拉斯图斯,对于伽伦的著作更是百般赞赏。他们的错误来自滥用不信教者的技艺和科学,对人类的理性进行过于精细的研究,败坏了福音教义的淳朴。[3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