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哥特人反叛 大掠希腊后,在阿拉里克和拉达盖苏斯率领下两度入侵意大利 斯提利科击退蛮族 日耳曼人蹂躏高卢 君士坦丁王朝在西罗马帝国被篡夺的状况 斯提利科被迫亡身(395—408 A.D.)(第2/2页)
但是阿提卡整个地区,从苏尼乌姆海峡到迈加拉,由于他怀着恶意到来而受到摧残。若用当代一个哲学家的话来做比喻,雅典本身就像被杀的受害者所遗留的空皮囊而已。从迈加拉到科林斯的距离不超过30英里,所谓的“坏路”无法让敌人通行,也不过说说罢了,实际上走起来很方便,现在的希腊人仍照样使用。奇西隆山浓密而幽暗的森林覆盖着内陆地区,赛翁尼安的山岩逼近水际,上面蜿蜒着狭窄道路,滨临海岸有6英里的长度,不论在任何时代,若让敌人通过这段山岩都是可耻的事。接着是科林斯地峡,只要一小部意志坚定且英勇无畏的士兵,就能成功守卫暂时构成的防线。这段五六英里的堑壕可连接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伯罗奔尼撤的城市对于天然的防壁信心十足,使他们完全不考虑本身古老的城墙。罗马总督的贪婪耗尽了所有资源,把不幸的行省出卖给敌人。科林斯、阿尔戈斯和斯巴达毫无抵抗,就屈服在哥特人的武力之下,所幸居民免于遭受屠杀,只是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掳为奴,城市被大火吞噬。[190]蛮族在搬走瓶瓮和雕像时,完全看所用材料是否贵重,根本不考虑艺术价值。女性俘虏降服在战争的原则下,享受美色是英勇的报酬,希腊人也没有理由抱怨,从英雄时代的例证来看这是公正的行为。[191]这个不同凡响的民族,他们的后代看待英勇和训练,就像斯巴达人当年瞧不起城墙一样。但他们不会再记得他们的祖先,曾对比阿拉里克还要难对付的入侵者那样豪迈地回答:“汝若是神,应不会伤害未曾冒犯汝之人;汝若是人,可前来交手,发现有人可与汝分庭抗礼。”[192]从温泉关到斯巴达,哥特人的领袖继续进军,尚未遭到能与之决战的对手。但是即将绝灭的异教中也有一个忠心的拥护者,充满信心地公开宣布,密涅瓦女神和无敌的伊吉斯,[193]还有阿喀琉斯愤怒的幽灵,会来守护雅典,只要希腊的神明带着同仇敌忾的气势降临人世,外来的君王就会闻风丧胆。但可惜的是,阿拉里克无论是在睡眠还是清醒的时刻,他的内心都不会接受希腊的迷信,也不会产生这种印象。荷马的诗歌和阿喀琉斯的名声,可能从未进入目不识丁的蛮族耳中,他们倒是虔诚接受基督教信仰,被教导要藐视罗马和雅典那些虚幻的神明。哥特人的入侵并没有给异教带来证明荣誉的机会,倒是在很偶然的状况下加速了残余分子的消亡。克瑞斯的神秘仪式延续了有1800年之久,在伊琉西斯的毁灭和希腊的灾难之后,已无法幸存于世。[194]
这民族既然无法依靠自身的武力、神祇和国君,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西部帝国将领的援助。斯提利科虽未获得允许去击退侵略希腊的蛮族,但还是决定进军,以对其施加惩戒。一支庞大的舰队在意大利的港口完成整备,部队在爱奥尼亚海上经过短暂而顺利的航行,靠近了被毁灭的科林斯,斯提利科的军队在地峡下船。阿卡迪亚那块森林密布的山区,是传说中潘神和德拉兹的居留地,[195]此处成为两位势均力敌的将领相互角力的场所。经过旷日持久且过程可疑的争战,罗马人的战术和毅力终于占据了上风。哥特人在疾病和逃亡的侵袭下,逐渐撤退到福洛伊地势高峻的山区,接近佩尼乌斯河的源头,位于伊利斯的边界。这是一处圣地,过去可以不受战争侵害。[196]蛮族的营地立即被围困,河流的水源在经过转向以后流到另外的河道。[197]当他们在难以忍受的口渴和饥饿的压力下,仍然苦战不休时,对手已经组成了强大的包围圈以阻止他们逃脱。斯提利科在完成所有防备措施以后,认为已稳操胜券,就离开战地去享受凯旋之乐,在希腊人的剧院欣赏各种戏剧节目和色情舞蹈。士兵擅自抛弃连队标志,分散在盟友的国土上到处横行,那些逃过敌人毒手的劫后余生人员,也都避免不了被再次掠夺的命运。
阿拉里克抓住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执行极为大胆的计划。比起在会战中独撑危局、掌握混乱场面,这更能展现一个将领的真正才华。他为了从伯罗奔尼撒的困境中找到生路,必须突破包围营地的堑壕线,实施困难而危险的行军,走30英里直达科林斯湾,然后把部队、俘虏和战利品运过一个内海的海湾。这个海湾位于里乌姆和对岸之间狭窄的地区,宽度大约有半英里。阿拉里克的行动必须隐秘、谨慎而且迅速,当罗马的将领获得敌人已经逃脱了他千辛万苦打造的包围圈的信息,而感到狼狈不堪时,哥特人已完全据有重要的行省伊庇鲁斯。罗马人过于迟缓的进击行动使阿拉里克获得了喘息的时间,在经过秘密的谈判后,他和君士坦丁堡的大臣签订了条约。斯提利科接到东部帝国宫廷傲慢的命令,因担心会引起内战,只有撤离阿尔卡狄乌斯的疆域。阿拉里克成为东部皇帝的盟友和部属以后,虽然是罗马的大敌,斯提利科也只有对他的崇高地位表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