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查士丁尼废除雅典学院和执政官制度(527—565 A.D.)(第2/3页)
见识卓越和品德高尚的罗马君主一直在保护雅典的学院,哈德良修建的图书馆是一座宏伟的大厅,装饰着图画和雕像,雪花石膏做成屋顶,100根弗里吉亚大理石柱作为支撑。安东尼的慷慨气度规定老师的薪资由公家支付,无论是政治学还是修辞学的教授,无论哲学教授的学派是柏拉图学派、逍遥学派、斯多噶学派还是伊庇鸠鲁学派,每年的薪俸是1万德拉克马银币(约300英镑)。马可·安东尼过世以后,这些附属于科学讲座的津贴或特权,曾经多次取消又恢复,金额也会时多时少。君士坦丁的几位继承人在位时,隐约出现皇家给予奖赏的迹象,但是他们决定的人选毫无学术地位,使得雅典的哲学家感到遗憾,缅怀往日风骨凛然的贫苦日子。最引人注意之处是,安东尼的恩泽很公平地被分给四个敌对的哲学学派,认为他们同样造福人类,或是同样无害社会。苏格拉底曾经获得极大的荣誉,后来受到国家的谴责。伊庇鸠鲁开始讲学的奇特论调,虔诚的雅典人听在耳里,感觉受到污辱,在他和他的敌手遭到放逐以后,有关神性极为玄虚的争论完全沉寂无声。但是到了次年,雅典人废除仓促颁布的敕令,恢复学院的讲学自由,多少世代的经验使人信服,哲学家的人格和德行,不会因神学理念的差异而受到影响。[187]
哥特人用武力对雅典学院进行的致命打击,远不如一个新近建立的宗教。神职人员用仪式取代理智,用信念解决困难,谴责不信神或对神抱有怀疑的人,认为他们应受永恒烈火的惩治。他们费尽心力写出汗牛充栋的争辩文章,揭露智力的虚弱和人心的堕落,诋毁古代圣贤的人性,禁止哲学探究的精神,作为谦卑的信徒,依他的教义和性向,要把这一切全部绝弃。就是柏拉图自己对于现存的柏拉图学派,在了解以后也会感到羞耻,因为他们把崇高的理论跟迷信和魔法掺和在一起。这个学派孤独存在于基督世界之中,与教会和政府当局积怨甚深,他们头上一直笼罩着严厉的魔掌,随时会遭到不幸。
尤里安的统治过了一个世纪以后[188],普罗科卢斯获得允许在学院担任哲学讲座。他的工作极为勤奋,经常一天上5堂课,还写出700行作品,敏慧的头脑探索伦理学和形而上学极为深奥的问题,竟敢提出18个论点,驳斥基督教有关创造世界的理论。在他进行学术研究之余,还能亲自与牧神、阿斯科勒庇俄斯和密涅瓦交谈,暗中参加神秘的仪式,敬拜失去神力的雕像,心中怀抱虔诚的信念,认为哲学家是宇宙的公民,也是所有神明的祭司。一次日食的发生等于是宣告他正走向毁灭,无论是他的传记还是他的学生伊希多尔的传记,都展现出人类理性在年老昏聩状况下极为悲惨的画面。他们的传记是由门下最优秀的两位弟子所撰写。然而,被大家昵称为柏拉图学派传承的黄金链,从普罗科卢斯逝世到查士丁尼颁布诏书,一共延续了44年。在这一期间,雅典的学院被迫永远沉默,少数尚存的希腊科学和迷信徒众,也沉浸于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7位互为好友的哲学家分别是狄奥杰尼斯、赫米阿斯、尤拉利乌斯、普里西安、达马西乌斯、伊希多尔和辛普利修斯,他们对国君的宗教怀有异议,决定到外邦去寻找被本国剥夺的自由。他们曾经听说,而且轻易地相信,波斯的专制政府实现了柏拉图的共和国,爱国的国王统治着幸福和善良的民族。但是他们很快了解了真相,不禁大吃一惊,波斯与地球上其他国家毫无差别,自称是哲学家的科斯罗伊斯不仅狂妄残酷,而且野心勃勃;祆教的祭司固执己见,在宗教方面毫无宽容和恻隐之心;贵族傲慢粗暴,廷臣贱如奴仆,官吏私心自用;违法犯纪之徒经常能够逍遥法外,反倒是清白无辜的人饱受压榨凌虐;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波斯人三妻四妾的家庭、乱伦滥交的婚姻以及对死者的不敬,波斯人没有为死者举行土葬或火葬,而是将尸体喂狗或供兀鹰啄食。哲学家的失望情绪使他们忽略了波斯人真正的美德,他们内心感到无比的愤慨,其程度已超过了哲学的胸襟所能包容的范围。为了表示悔改,他们赶快回国,对外大声宣称,宁愿死在帝国的边境,也不要享受蛮族的财富和赏赐。
虽然如此,在这趟访问行程之中,科斯罗伊斯纯洁光明的天性对他们造福不浅。查士丁尼为了对付信奉异教的臣民,制定严酷的惩处条文。科斯罗伊斯要求赦免访问波斯宫廷的7位哲人,同时这项特权要明文规定在和平条约之中,并由一位有力的仲裁人提高警觉加以保护。[189] 辛普利修斯和他的伙伴在平安中毫无声息地逝去,没有留下门人弟子,使得希腊哲学家源远流长的名单为之中断。尽管他们仍有不少瑕疵,但就那个时代而言,仍被誉为最明智和崇高的大师。辛普利修斯的作品流传至今,他为亚里士多德的著述撰写的实质和形而上的评注,因赶不上时代的潮流,已经丧失殆尽;他对埃皮克泰图斯[190]的伦理学进行的阐释成为经典之作,保存在很多国家的图书馆中,主要是建立起对神和人性质的正确认识,步入超凡入圣的境地,指引人的意志、净化人的心灵、坚定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