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工程
闷热无比的夏日,连知了都懒得打鸣,而这光景,溯流北上的粮船,由纤夫们顺着涢水、汉水缓慢前进。同时安州官道上,北上的粮车也由着骡子嘎吱嘎吱拖拽,绵绵不绝地向长安和洛阳两地分别进发。
与此同时,安州五县沔州二县及黄州三县的县城内,市场中招募人手的消息,几乎是同一天引爆。
“顺丰号又要招募脚力?”
“天天管肉?”
“不会是鱼肉吧。”
“华润号也天天管肉。”
“头前俺去了一趟木兰山,回来路过了黄陂县,黄陂县令亲自在南市坐镇。说是给华润号作保,天天管肉,倒也不假。”
“天天管肉,几百张嘴,那得多少肉?”
“猪肉啊。”
“猪肉?啧。”
因为体量的变化,华润号在原先的“南司州”旧地,多用武德年老人来走关系。效果不说是斐然,但最少名气不小,乡贤士绅以及有活力社会团体,都纷纷晓得这商号不同一般,不能当肥羊来宰。
原本也是有不开眼的东西前来摸底,寻了云梦泽的好汉来劫道。可惜了,老张在长安可能还力有不逮,可在南方,不说萧氏跟他也有交情,就说给麦铁杖造神,游侠儿们也不能见了旗号不认账啊。
再者,老张那便宜老爹虽然死的早,可能够在芙蓉城立下家业并且还能屹立不倒,没有两把刷子岂能立足?
不说张德此次南下带来的张松白,也不说北上塞外的张松昂,就说当年在太谷县动不动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张绿水,这位着实在水盗圈子里面是有字号的。
总之,用行话来说,梁丰县男张操之,这是一个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的帝国五好青年。粗俗点,他娘的黑白通吃朝里有人!
于是呼前两年跟萧铿合作,在让华润号分了人南下,并且顺手弄死一帮云梦泽水盗之后。在贞观九年,沔州治安为之刷新,社会风气陡然而变。
祭出“严打”的张德,压根不会去在意被弄死的水盗到底谁是侠盗谁是强盗。要是哪位江湖大豪自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老张很乐意把他捆扎好了,绑块石头沉江底去。
没办法,屁股决定脑袋。
老张是一个活生生的既得利益者啊,那些个做大侠的,当然得死个妈先,然后死全家。
事物是运动发展的,想当初玄武门还没关上的时候,张德在江阴天天琢磨着怎么弄死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狗官们……
而现在,张德可以义正言辞地庄严宣布:我就是狗官!
“登莱花鸭和沧州鹅份量要比本地鸭鹅要重,一只登莱鸭,一年能产卵两百枚以上。去年开始,河北多地农户,都开始散养此鸭。至于沧州鹅,这是贾氏改良之物,母本乃是南方福州鹅。三个月可出栏,记录在案最重沧州鹅有三十六斤。”
黄陂县令带着佐官们老老实实地听着一个“王学”子弟在那里介绍鸭种鹅种,至于为什么是“王学”子弟……反正老张现在只要涉及到技术问题,直接往王孝通老爷子头上砸过去。
“王学”子弟喜欢杂学,学数学闲暇之余爱种地爱养殖,不行啊。
至于为什么“王学”现在名头大,这就得问李淳风为什么算历法弄不过王孝通了。当然了,李淳风他好学,最近跟武媚娘耗上了,而且连袁天罡的差事也抛诸脑后,皇帝让他祈福,直接装死……
这是一个耿直的臭道士,输了不怕,学会了再比过。可惜武媚娘给他出了一道一加到一百的数学题,李道士算是算出来了,可武媚娘却给了个“高斯定理”,让李淳风懵逼在那里久久不能自控,一边哭一边骂:我他妈以前学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耿直的臭道士……疯了。
于是广大长安人民群众都知道,王孝通老子的算术……赞。
“登莱花鸭最重能有八斤,母本四斤左右,也是三个月出栏。若是散养,均重二斤九两。沧州因沟渠海产,加上特有渤辽饲料,故而均重在三斤四两。”
黄陂县令陆飞白心里噼里啪啦算了一笔,这农户就算是散养,也不亏啊。比本地麻鸭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登莱花鸭有一种是用淮左麻鸭做父本,鸭卵青皮长大,百只鸭卵一两以上者能有九成,卖相极好。
如今在河南望族中,多是这种卖相好的咸鸭蛋在行销,过年紧俏的时候,能破十五文的价钱。
即便是一向封闭的五姓七望,如清河崔氏,最近两年族中饲养的家禽,也全部改为登莱沧州种。
但和那些各地已经血统稳定的家禽不同,登莱花鸭和沧州鹅,往往一代以后就会出现参差不齐的情况。这虽然是贾飞贾君鹏非常头疼的事情,但也误打误撞,使得山东大族竟然连年从沧州登莱进口家禽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