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最危险的男人(11)

当德军的炮弹、炸弹肆无忌惮地向巴拿马运河一线招呼时,工人们立即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极少数在现场蹲点的工程师和工兵部队没有跑散,以极大的责任心和陆军待在一起。现在问题来了,先不说巴拿马能不能守住,运河修复这半拉子工程怎么办?是置之不理就这样丢给德军还是想办法破坏?

杜威当然渴望把运河保护下来,没有运河,太平洋方向永远会被日本吊打,按工程进度预计,再过4个月整条运河就可以重新贯通,那时候正好埃塞克斯级也开始批量下水,重建的太平洋舰队很容易恢复实力,所以运河在他眼里不仅是大动脉,而且决定着美国全球战争近一半的胜负,怎么能说不重要呢?

为如此快速抢修,美国政府花费了无数代价和金钱,国会也破天荒地拨付了很多款项,现在遭遇这么巨大的冲击,难道能置之不理?

不过参联会众人表情相当暧昧,大多数人认为运河一线包括巴拿马城是守不住的,必须向北撤退,再晚的话,只怕连撤退机会也没有。最后正式汇报给杜威的会议总结居然是特纳的发言——“(运河工程)破坏或者不破坏,这不是一个问题,打仗才是……”

这段话让杜威彻底暴走了,看到后第一眼就想把特纳抓过来问问他脑子究竟怎么想的——他以为自己是莎士比亚?

杜勒斯摇摇头制止了这种冲动,沉吟道:“您不要上当,这不是特纳的本意。”

“他们还敢捏造?”杜威眼珠子瞪得滚圆,“这么重大的国家决策,他们……”

“我的意思是,这句话可能确实是特纳将军说的,但究其原因,是参联会其他人不想承担责任,同时他们又知道特纳将军和您顶过几次,再加上他现在是顾问办公室副主任,所以推他出来……”杜勒斯一针见血地指出,“您不要把他们当纯粹的将军看,这都是一批老而成精的政客了,真正的美利坚军人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杜威一愣,随即想起了小罗斯福、想起了巴顿、想起了麦凯恩,又想起了哈尔西——半个月前杜威希望太平洋舰队去拦截德军时,只有哈尔西赞同,其他人全是反对意见,还冷嘲热讽哈尔西因为鲁莽“送掉”了太平洋舰队,可不能再让他送掉大西洋舰队,气得哈尔西差点要拍案而起,可再愤怒也没用——没人支持哈尔西。杜威也不敢把米切尔撸掉换哈尔西上,从职权上说他可以这么干,但万一最后收效不好,那就是美国军界、政界彻底决裂——那还打什么仗呢?

“那么,这批政客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意思有两重。”杜勒斯尽可能以他的观点分析:

首先,将军们认为巴拿马是守不住了,不管破坏不破坏,运河一定会落在轴心的手里;

其次,决定运河状态的,现在不是我们,而是即将占领巴拿马的德军;

最后,德军的决策还不见得彻底奏效。

经过杜勒斯的提点,恢复平静的杜勒斯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思考,他发现参联会的考虑确实有“道理”:

如果德军要破坏巴拿马运河工程,则无论美方现在破坏与否,都没有用;

如果德军不破坏工程,由于现在工程暂时没有完全修复,轴心也无法利用,日德是无法通过巴拿马运河联手的;

如果轴心打算继续着手这工程,美国不必费心费力加以干扰,完全可以坐享其成,利用通航前几个月积攒实力,把德军赶跑再收复运河,德军那时候会不会在逃跑前破坏运河,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虽然这一条概率低于5%。

这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大概才是参联会众人考虑的重心,表面上说得倒是很硬气:“德国破坏与否都没什么要紧,我大美利坚不care!”

“我个人判断德军占领后予以破坏或继续建造的可能性都不大,最大可能是置之不理。”杜勒斯道,“我在欧洲谈判期间,对方在累西腓问题上是有松动的,但巴拿马丝毫不肯放手,所以很难相信德国会再次破坏运河,德国不破坏,日本再想破坏也要顾及德国的意图;要修复就更不可能,这么多建筑材料现在全部依靠美国提供,如果德国有从欧洲万里迢迢运来足够建筑材料的本事,他们为什么不把这种运力放在军队补给上?”

经过杜勒斯这么一分析,杜威忽然发觉巴拿马修复工程好像没那么令人担心了——表面上看主动权似乎在德国手上,其实他们也是骑虎难下。

“现在我担心的不是巴拿马,我担心的是德国的决心和要价……”杜勒斯顿了一顿,“不知您还记得我汇报的有关欧洲谈判的关键内容么?”

“我记得……”杜威道,“很多条款大大超过了我们的底线,不管德国用词怎么委婉、外表如何看上去光明正大,内在对美利坚的威胁始终是存在的,这种条款别说我不敢答应,就算我答应了,国会和民众也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