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最后一场政变(7)
对这个话题,霍夫曼并未感到意外,而是笑道:“说来也巧,蒋夫人的姐夫——孔先生几个月前也来过一次,向德国政府提出了同样请求。”
杜威顿时来了兴趣:“您怎么答复的?”
“中国问题当然很重要,中国布尔什维克与俄国布尔什维克的动向我也密切关注,但目前关键问题并不在于蒋政权怎么想,而在于他们能办到么?”霍夫曼笑笑,“说句实话,这是个很腐败的政权,甚至到政权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们的高层还没有忘记争权夺利……”
杜威点点头:“我赞同您的看法,他们的腐败是出了名的,当初我们通过驼峰航线给中国输送物资,在运力如此紧张的时刻,孔先生的女儿还要安排进口钢琴优先启运,我们的飞行员都看不下去了!不过,当初在我竞选总统的时候,在我面临人生低谷的时候,蒋先生给予了大力支持,我不能无视这种善意,如果……”
霍夫曼笑笑却不说话:他当然明白杜威在竞选中接受过重庆方面的政治献金,不过杜威此时来提这件事,着眼点显然不在于要回报——政客这个层面,怎么可能把私人感情看得这么重?他的着眼点是希望美国向中国渗透并用于牵制日本——在霍夫曼眼里,日本和美国绝不可能就这样和平共处下去的,日本也许会,美国绝不可能甘心。
“我的逻辑是这样,我们必须考虑现实政治的影响,日本显然离中国更近,如果连日本都不主动出兵对付中国布尔什维克,那我们就更无必要,至于是否扶持中国国内的反布尔什维克势力,我觉得要看契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中国布尔什维克与俄国布尔什维克在很多方面是不同的,前者没有很强的进攻性,也没有太多的革命输出动力,如果能将中、俄两国切割开来、互相强制,或许对我们更有利,这也是我同意日本提议给中国常任理事国地位的原因所在,征服中国的战争,46年前八大强国尝试过一次,失败了;日本前不久也尝试过一次,同样失败了,您不觉得中国问题很特殊、很复杂么?这样一个面积如同欧洲一样大的国家,能不能采取一个统一模式呢?能不能让日本长期控制?我看未必。”
杜威对此心领神会,德国在远东问题上是有双重立场的——既要由中国来牵制日本,又不能让中国与其他大国(包括美国、俄国)走得太近,同时还不能因为中国要与这些大国走得太近而让德国亲自下场。第三帝国未来的重心,还在于欧洲和非洲,或者说跨大西洋两岸。
所以孔祥熙到德国来希望请求德国亲自下场注定是要失败的,而让美国亲自下场,德国也坚决反对。把握住这个脉络后,杜威概括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各国应该对华形成新的国际协调。”
霍夫曼点点头:“正常经贸关系我认为无所谓,但军火输出特别是武装力量直接干预要慎重,在此前提下,适当多卖一点军火或其他工业品我不反对……”
对霍夫曼而言,远东注定不可能是德国重心,但任由日本打造成铁板一块也不符合德国的利益,如果日美能适度保持紧张,同时英、法还能在巴基斯坦和南印度支那问题上发挥影响力对冲的话,他认为很有价值。
说到底,德国还没有完成整合欧洲的任务,如果彻底把日本甩开或者任由日本衰亡,这会给德国的全球布局产生巨大压力,但无条件信服日本,甚至帮助日本收服这个地方,也不是德国所想看到的。
杜威明着是问中国问题,实际上是问德、美、日三角在全球和平后的定位问题,有德国这句保证不是保证、承诺不是承诺的话在手,他心里有底气多了——战后美国必然是要开拓市场的,欧洲和南美非常困难,远东却是一个好目标,有中国和澳新联合共和国两大主体,而且日本的工业相对落后,美国对持续展开经济和工业竞赛是有信心的。
杜威告辞回国后,施佩尔奇怪地问:“元首,您为什么会答应杜威提出的偿还6亿桶原油计划?这不但打乱了我们的生产计划,还会给石油马克甚至欧元发行埋下阴影,1亿桶可以接受,算是必要的补充,6亿桶太多了!”
“杜威地位不稳啊……”
“不稳?”
施佩尔大吃一惊:“何以见得?现在美国国内和政界不都控制在他手里么?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军队有军队,如果这样还不稳,那怎么才能稳?”
“他和财团间的关系不稳,所以他想方设法在讨好那些幕后的金主,甚至还在变革美国的族裔构成,可他忽视了这样一个问题——他的妥协与改革体制之间是矛盾的,要彻底改造体制,就不能妥协,要妥协,就不要彻底改造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