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以柔之道(第2/3页)

过了好一会,老头子终于止住哭声,眼巴巴地看着刘秀,等着他给自己出气。刘秀苦笑,问道:“叔父以为,我当以何种罪名来处置鲍从事?”

刘良说道:“鲍恢羞辱、欺辱本王,以下犯下,难道还不足以定他的死罪?”

刘秀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鲍从事说的,却和叔父说的不一样。”说着话,他把鲍恢的说词,原原本本的向刘良讲述一遍,而后,他摊着双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一件事,叔父说的是这样,可鲍从事说的却是那样,我当相信谁的说词?”

刘良哽咽着说道:“陛下……”说着话,老头子似乎又要大哭,刘秀抢先说道:“张昆,立刻召右中郎将和城门校尉入宫,朕要问个清楚明白!”

张昆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大殿,刘良吞了口唾沫,又吸了吸鼻子,说道:“陛下,就算鲍恢说的是真,但他当众羞辱欺负老臣也是事实啊,难道陛下认为鲍恢不应受到严惩吗?”

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倘若鲍从事所言属实,那么他只是在秉公执法,秀非但不能罚他,还得奖赏他才是!”

刘良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侄儿非但不给自己出气,还要奖赏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他急声说道:“陛下!”

刘秀正色说道:“王莽为何而亡?归根结底,是因执法不严,无法取信于民!刘玄又为何而亡?亦因执法不严,无法取信于民!法度,乃治国之根本,有法必依,乃为治国之道。叔父现在让我严惩秉公执法的鲍从事,就是在让我去效仿王莽、刘玄,是要让我做亡国之君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顿变,包括刘良在内。刘良愣了片刻,急忙摆手,说道:“陛下,老臣……老臣可没有此意!”

“我当然知道叔父没有此意!”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秀幼年丧父,是叔父将秀拉扯大,视如己出,叔父的养育之恩,秀不敢有片刻忘记!”

闻言,刘良的眼圈红了,颤声说道:“陛下……”

刘秀说道:“现秀虽为天子,但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秀矜矜业业,不敢自满,不敢有一日倦怠,只望能让这得来不易的汉室江山千代万代,叔父对秀有大恩,更应助秀一臂之力才是!”

言下之意,谁都可以拖我刘秀的后腿,但是叔父你不应该拖我的后腿啊。

刘良也是做过县令的人,一听刘秀的这番话,立刻明白了刘秀的意思,他面红耳赤,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管出自什么原因,赵王府眷属杀了右中郎将的官属,皆是有错在身,鲍从事的处置是严厉了一些,但并未僭越,我又当如何处罚鲍从事呢?”

刘良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憋了好半晌,他问道:“陛下,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不成?”

刘秀苦笑,说道:“天子要求天下人尊法,自己更要守法,鲍从事无错,我……又能如之奈何?”说着话,他摊着双手,一脸的无奈之色。

道理,刘良都懂,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看着跪在一旁的鲍恢,再看看一脸无奈表情的刘秀,刘良知道,自己今天是很难讨到便宜了。

他心有不甘,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啊!”

“叔父就不要再难为我了!”刘秀苦笑道。

刘良还要说话,但心中突然一动,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说道:“陛下,微臣听说怀县令年事已高,要告老还乡。”

他的话题转变得太快,刘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刘良说道:“南阳都尉方翟,能力出众,微臣以为,可接任怀县令之职!”

刘秀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鲍永。鲍永看到刘秀投过来的问询眼神,立刻说道:“回禀陛下,怀县令的确年事已高,即将卸任。”

他只说他知道的事,至于要由谁来接任怀县令之职,那不是他该管的事,而是河内太守和陛下该操心的事。

但有一点,无论由谁来做怀县令,都必须得遵纪守法,一旦有违法之举,被他查出来,不管是谁推荐的人,他都会严惩不贷。

怀县隶属河内郡,河内郡隶属于司隶,这可是他这个司隶校尉正经八百的监管区域。

刘秀哦了一声,心思转了转,不由得微微一笑。

叔父不再揪着鲍恢的事不放,而突然说到怀县令的事情上,显然是要退而求其次,在鲍恢身上找不回便宜,便想在怀县令这件事上占些便宜。

自己这个叔父啊,小聪明还的确是有一些的!

这次鲍恢惩治了叔父,刘秀也不想把自己的叔父逼得太紧,既然叔父主动做出退让,刘秀也乐于做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