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7页)
“哈……”李明强看到胡斌在掏自己衣领内的雪儿,开心地笑了,说:“别掏了,天然润肤品。”
“掏也白掏。”胡斌把双手一摊,说,“全化了。”
“哎,你看,这北京人爱鸟意识就是强了啊。这一大早儿,就有人在雪地里撒米喂鸟了。”李明强指着麻雀飞起的地方说。
胡斌伸长脖子看,那雪地上有一摊金黄色的小米。
“哎,怎么了,眼睛近视了?”李明强看胡斌的脖子伸得像只鹅,好奇地问。
“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胡斌笑着说。
“米,小米,扫一眼就知道,笨。”李明强笑了,接着说,“也是,你哪能想到。哎,我告诉你,你小时候肯定没玩儿过。一下雪,我们就用一个大筛子,知道什么叫筛子吗?就是把玉米、小麦、豆子之类的粮食放进去,把土、沙和石子儿筛出去的那东西。”
“沙子?”
“不是沙子。沙子是方的,是用铁丝编的,专门筛土和筛砂用的。筛子是圆的,用竹子编的,是专门筛粮食的。”李明强连说带比画,说得胡斌似懂非懂。
“我们在雪地里用一根小棍儿支起筛子,在筛子下面放些谷子,用绳子拴住棍子躲在窑里,等麻雀钻到筛子下面吃谷子时,一拉绳子,筛子扣下来,有时一下儿就扣住十几只。这时,我们在筛子边上挖一个小洞,拿一个麻包或面袋罩在洞口,那麻雀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飞进袋子里。等麻雀都进了袋子,把袋子口一扎,在雪地里摔几下,麻雀就全不动了。再用稀泥把麻雀裹上,放在火里烧红,扔到雪地里放凉了,打开硬泥壳,麻雀的毛全裹在泥里煺掉了,光溜溜红丝丝热腾腾的熟麻雀,馋得你直流口水,一块一块地撕着吃那麻雀肉,可香了。”李明强一边说一边想,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在西流村的院子里抓麻雀。
“恶心不恶心呢!”
“恶心啥?你懂个屁,香着呢,过年都吃不上那么多的肉。”李明强从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瞥了胡斌一眼,没有笑,阴着脸说,“看来,生活的环境不同,是难有共同语言啊。”
“我,我是说——”
“说什么?扫兴。一大早儿这点儿兴致全让你给打没了,回去,吃饭去。”李明强失去了刚才的兴奋,把右手一摆,叹了口气,讪讪地说,“不知道还有什么烦心事儿在等着呢!”
“你呀,心事儿太重,多少烦恼都是你自找的。”胡斌低着头低声地说,“古人说‘祸起常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啊!”
“是吗?”李明强从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瞥了胡斌一眼,嘴角泛起了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两人都不说话了,并肩向住院部大楼走去。
“李明强!”
“强哥!”
一女一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邢修省,玉梅——”李明强回过头,吃惊地发现邢修省和许艳梅向他这边跑来。住院部院门口的老大爷本来不让他们进,见到是看李明强的人,也不再说什么,看着他们夫妇一前一后地跑进院子。
“修省,你们可来了,我想死你们了,他们几个怎么样?”李明强拉住邢修省的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来过一次了,说你请假出去了。你上哪儿了?”邢修省问。
“去看肖明的父母了。”李明强知道邢修省和许玉梅都认识肖明就如实说了,紧接着又问:“他们几个怎么样?”
“都,都——你今天能出去吗?”邢修省吞吞吐吐,答非所问。
“有什么事?”李明强两只虎目画出两个大大的问号,紧盯着邢修省问。
“嗯!”邢修省重重地点了下头。
“什么事儿?”李明强焦急地问。
“你问谁?”邢修省懒洋洋地反问道。
“谁出事儿问谁呢!”李明强焦急地说。
“都出事儿了。”邢修省阴着脸低声说,“你们同学会每个人都有事儿。”说完,看了许玉梅一眼,接着又紧叮一句说,“都不是小事儿。”
“什么?都出事儿了?”李明强的虎目瞪得溜圆。胡斌看邢修省和许玉梅找李明强有重要事情,就插嘴说,“你们聊,我回去打饭去。”
“算了。”李明强冲胡斌摆了下手说,“你给李主任请个假,说我有事儿出去了。记住跟贵珍她们说一声。”
“是。”胡斌响亮地答道。他总是在人们面前,以绝对服从的言行举止,维护和提高李明强的形象和地位。
“都出事儿了?”李明强看胡斌走了,自言自语地嘟嚷一句,问,“你们俩不是好好的?有什么事儿?”
“她要跟我离婚。”邢修省喃喃地说。
“离婚?”李明强看了邢修省和许玉梅一眼,笑笑说,“笑话,离哪门子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