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12页)
虞啸卿:“我该在第一时间就冲上去的。对你这种人,嘴就是为假话生的。”
唐基:“也没冲不是吗?天才总把自己想得多强多悍,到头来就上傻子的当。”
虞啸卿:“我知道你要转守为攻了——没缝你是能给造出条缝来的!”
唐基就冲他翻着白眼:“虞侄,仗没开打,你怎么倒坐啦?”
虞啸卿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坐着的,跳起来,猛地踢开了凳子。
唐基:“有转机啦。虞侄你是心想事成的好命呢。”
虞啸卿又愣了会,但他能不问吗:“是谈判桌子上头喷云吐雾的转机吗?像山里头的风向。”
唐基:“打自然要打的,要不那轮船装的军火上哪里交代呢?不过是等个合适时候罢了。”然后他就拿低声来肯定他的倍加肯定:“美国人说大后天有大雾。”
虞啸卿皱了皱眉,不吭气。
唐基:“你瞧见了,对面也被我们逼得也不藏什么了。大晴天去打,你瞧瞧就把美国人调来直接支援你能不能打得下来。”
虞啸卿只是不吭气。
唐基:“大后天。”
虞啸卿不吭气。
于是转机还没来,我们在南天门上盼星星盼月亮的生还之日已经被挪到了大后天。
漆黑,然后猛地一阵金属铿锵声。
“谁?!”我在黑暗中大叫着。我是守着开关的,我拉亮了开关,堡里一下子灯火通明,迷龙站在金属阶梯上,瞪着刚才还在他手上现在正在叮里当啷下落的水桶子,十几条枪对着他,一半的枪手倒是睡眼惺忪的。
迷龙:“我我我我!是我是我!”
我们一帮惊弓之鸟,眼里都青幽幽地快放绿光了,迷龙被我们瞪着,做了个尿尿的姿势。
我:“撒尿精!”
死啦死啦:“关灯!”
是啊。这样对黑暗里的日军来说,我们暴露在枪眼边的人就是明显不过的靶子。我伸手去关灯,砰的一枪已经打外边飞了进来,迷龙的第三任副射手一头扎倒在马克沁上。
我赶紧关了灯,让我们回复了安全的黑暗,我一边恨恨地骂:“你乱跑害死了他!”
迷龙忙乎着去找他的尿桶,一边回嘴:“你乱开灯害死了他!”
不辣幽幽地嘀咕:“什么世道?扛着个马克沁满天飞。头个该死的就是他,可他连毛都伤不到。”
丧门星:“什么世道。”
死啦死啦:“谁给他做副射手?”
没人吭气。
我:“谁要跟个你死他不死的家伙蹲一坑呀?”
还是没人吭声,但过了会有个家伙怯怯地站了起来:“我。”
我们沉默着,那个毛遂自荐的家伙委委屈屈地去收拾机枪和尸体。
总会有这种认命的家伙出来的,因为是人都知道那挺每分钟六百五十发的玩意确实一直在救我们的命。
迷龙倒开始自夸,谁让他有打天上到地下厚度的脸皮:“我他妈叫永远不死。”
我:“得了得了。”
迷龙:“烦啦就叫永远不死不活。”
我:“得啦得啦。”
不辣:“老子就叫永远不饿……”
我忙去捂他的嘴,晚啦,我们迅速陷入一片死寂,然后我们听着自己肚子里和别人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声音。
我们尽可能背了四天份的干粮,可从四小时变成两天。死啦死啦就把吃的统一管制了。今天四个人吃了一餐份的黄豆,八个人一听罐头。我们怕的不是饿,是就他这分派方式来看,我们到底要在这地方上呆多久。
全民协助也来凑热闹,抄他生得涩死人的中文:“我叫永远不开枪。”
麦师傅跟他的手下倒在说英语:“换个地方。我亲自送你上法庭。”
全民协助:“我只是个熟悉枪械的技工。和平主义。我痛恨战争,因为我害怕战争,怕得要命。”
麦师傅:“你丢了人,就是我们丢了人。”
他们用英语在对话,其他人听不懂,我沉默地听着。那边何书光开始惨叫。因为张立宪在掐他。
何书光:“关我什么事呀……我哪里知道?”
张立宪就不再吭气了,但别人倒来劲了。
不辣:“什么事情不关你事啊。玩火的?”
阿译也总这样多余地凑热闹:“什么事情?”
迷龙:“就是啊,烧光加输光的人还不错,除了他没死我们就不好说虞啸卿坏话。”
沉闷了一会。
迷龙踩到雷了。
何书光:“虞师座万岁。”
死寂。我瞧我们就又要打起来。
死啦死啦:“吵什么吵什么?吃饱啦还是喝足啦?你们现在想打小日本吗?”
他快乐得很,我们则很愣神,这哪挨哪呀?
我:“这时候打日本鬼子,莫不是要煮来吃?”
张立宪老实地:“夜战是老兵打的。咱们这混成部队还是守株待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