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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修理墙壁破洞的时候,我避到了P部门的屋顶。他们用上那些戈登撞落的红砖,所以修整后的模样不算太砢碜。当然啦,我其实不怎么关心建筑本身,但墙上红色的那一圈砖头,每次都会让人想起那天差点儿发生的惨剧。柯林斯、库珀和沃森可以说都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他们没死简直是奇迹。

这同时也给我带来了另一桩烦心事:远藤胜。这小子不但在罗克波特帮我捡回一条狗命,还冒着极大风险救下我的所有组员。我至今相信他,或者赞穆伯的动机不纯,但也没法否认他还真有些用处,至少值得继续合作下去。

屋顶的景色和楼下鸦巢望出去的并无多少不同,同样看得见被摧毁的贝弗利海岸线,只不过在这儿你能嗅到烟灰的气味。丹恩街对面曾经的沙滩上,一群赞穆伯员工正在忙上忙下。他们仿佛是群秃鹫,效率高得出奇,斯卡戎的尸体很快就被切割成块运上了直升机。血水从那些黑色的肉块上滴下,洒向城市各处。

没准儿正是同一批人移走了原始涅墨西斯——它真可谓灾难之源——的尸体。尽管我尽力阻止过,可这些家伙依旧得到总统的许可,开始眼下的活儿。波士顿事件发生后的那个月里,总统对我言听计从,连P部门预算都翻了番。可涅墨西斯归来之后,那厮就完全变了样,除了强逼我和远藤进行合作之外再也没和我通过电话,白宫发出的命令也恢复了先经DHS本部过滤再转达我们的冗长流程。

他需要赞穆伯的支持,他需要一箱箱的选票,我明白。不过约翰·哈德逊还领导着P部门,勉强算没被踢出圈外。吊诡之处在于,我之所以能保住职位恐怕和远藤脱不了干系。没错,他是个威胁,但他需要我的协作。

如此说来,亲眼看到发生在远藤身上的事后,柯林斯对我做出的最终决定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我吊起来鞭刑伺候。然而我们都很清楚,按照目前的情况,进入涅墨西斯的大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而且就在我们争执的当儿,戈登与他的怪兽军团正不断地发展壮大。我们必须干点儿什么才行。我猜,不,我确定,总统大人正在盘算着朝怪兽头上丢核弹。你可以说我疯了,但我宁可冒着昏迷的风险先试上一试,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核弹丢到美利坚——或者其他国家——的土地上。

“你怎么想?”我问道,“我是不是疯了?”

“疯得不能再疯了。”伍德斯托克答道。

我惊讶地转过身。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还好不?”他问。

“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后。”

他左顾右盼一番,“那你他妈在和谁说话?”

我跷起拇指朝贝蒂点了点,她正安详地蹲在停机坪上。如果这世上真有人知道怎么跟非生命物体交流的话,伍德斯托克肯定名列其中。他点点头,好像自己早该意识到这点,“她是个好听众。”

“嗯呐。”我学着那种老兵说话的腔调。

他走到屋顶边,坐在矮墙上望向远方,“你觉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

我挨着他坐下。沙滩上,起重机的吊臂正在剥斯卡戎的外皮,那玩意儿真够厚实的,几乎能算甲壳。“大概吧。”伍德斯托克和我总是很有默契,要不然他也不会当上P部门的直升机驾驶员,但这也意味着他知道我在盘算哪些大胆甚至鲁莽的举动。“你不会跟柯林斯讲吧?”

“你要我在‘汉子还是婊子’中间选一个喽?”

我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摔到四层楼下。要是柯林斯听到了这个称呼,伍德斯托克的蛋蛋准会被她踢进身子。我们的老驾驶员也清楚那妹子冒犯不得,所以只敢和我在私底下讲讲段子。

他摇摇头,“这事怨不得她。我听说库珀和沃森的事了。他们有喜了,对吧。虽然看起来和你们无关,不过这事随时都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别以为准备了充分的保护措施就行,你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当年可是战胜了避孕套和避孕药才出生的。假如小孩真想来这个世界,那你们挡也挡不住。要是他或者她还没来……嗯,那你不妨让柯林斯自个儿多想想。”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伍德斯托克以前从没反对过我的决定。

他又读出了我脑子里的想法,“我没劝你别去的意思。虽然很他妈危险,但你就是干这行的。我只是觉得吧,如果能正大光明地承认,或者干脆吵上一架,会比偷偷摸摸,再见都不说一声强得多。今天轻松一时,到头来后悔一世呐。”

“老单身汉给的男女关系好建议。”我嘀咕道。

“妞儿们可不会为了听人生哲理来找我,小子,”伍德斯托克一脸坏笑,“她们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