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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要抛下他不管,”我答道,“只是要你们别跟过来。”

不等她回话,我便抓过伍德斯托克的胳膊,“带她们离开这儿,别回来。”

他点点头。不愧是个好兵。

我望了眼依然云里雾里的柯林斯,说了句“爱你”,随后就打开侧门,纵身跃下。

不知道柯林斯反应过来没有,反正就算她喊了些什么话,我也听不见了。耳边狂风呼啸,还掺杂了导弹的爆炸声和涅墨西斯的咆哮。这些声音震得我每根骨头都在打战,而这,不过是为即将发生的事做个铺垫而已。

刚自由落体一秒钟,我便打开低空伞具。哪怕再拖延上一秒,我落地的速度都会过高。千钧一发之际,黑色的尼龙织物猛地朝后展开兜住空气,此时的我距离地面不过十米之遥。没过多久,我就重重着地,那一下的感觉如背负千斤重担,我惨叫一声,双腿几乎被生生压断。

从降落伞里蹒跚离开后,我发现自己落到新英格兰水族馆的废墟中。待到确定方位,我便开始朝着西边那栋公寓楼的后侧奋力而行。远藤应该就降落在那附近,但他可能早就离开了。没准儿我冒上生命危险却屁用没有。不过他没和阿莱希联系,肯定出了状况。

因为那条伤腿每朝前迈出一步,便会疼上一疼,所以我探手摸了把伤口,发现沾了满手温热的血。妈的,带伤前进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主意,可眼下我根本没得选。我挣扎着走到码头边水族馆的地基附近,大叫道:“远藤!”

没有回应。可我不敢放缓速度,再过一分钟,炸弹的老母就会把我碾进尘埃。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一堆黑色物体。“远藤!”我急着朝那儿赶去。那是他的降落伞,卡在一堆户外餐桌和蓝色遮阳伞之间。“远藤!”

随着一声呻吟,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我扯开伞布,看到远藤躺在废墟之中,血流满面。“下降得太快了,”他抬起眼,“撞上了那栋楼。”

我仰头看了看。那栋七层高的水泥大楼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他肯定撞上了墙面,然后落进这堆桌子当中,“你还能动不?”

“我宁可等救护车。”

“你要么爬起来,要么就在这儿等死。”

“涅墨西斯?”

我瞟了眼天空,只见一架三角形的黑色隐形轰炸机从我们头顶驶过,“MOAB。”

“该死。”远藤脸色大变,勉强支起腰。我拉他站起,不过那之后,他就只有自力更生了。我自己都站不稳呢。

“那边!”我们一瘸一拐地往回经过水族馆,朝一排绿色的栏杆走去,它边上的入口处上方有个硕大的圆环形标志,当中是个大写的“T”。脚下的红砖硌得人心里发慌,每走一步,我都觉得备受煎熬。

又一轮导弹齐射的声音混合着怪兽的咆哮传来。我回头望向海港,看见涅墨西斯被火光印得通红,她正剧烈地扭动着身躯。痛苦?愤怒?也许都有。至少战机驾驶员们干得不错,一直避开那些覆膜。

突然,无休无止的导弹攻击停了。

战机群有序地飞离此地,它们引擎的轰鸣由近及远。

空中落下一个小黑点,直冲涅墨西斯而去。

MOAB。

往前看,地铁站入口距离我们只剩下了十几米的距离。如果不是眼下这副鸟样,我几秒之内就能冲进去。而现在……其实也慢不到哪里去。我们真正的麻烦是MOAB,那玩意儿是空爆炸弹,这意味着它会在半空中爆炸,制造出足以和涅墨西斯自爆相媲美的热压冲击波。

我可不想被烤熟,于是玩儿了命地迈腿向前冲。远藤甚至在我前面就冲下楼梯,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惊讶地喊了声什么,可我没时间问个究竟,正相反,我朝下一扑。我猜自己会在地上摔个半死——那也比真死好,然而出乎意料,我落到了腥咸的水中。地铁不知何时被淹了,我们依然距地表太近!

“潜下去!”我大吼着往下一扎,听凭海水剧烈地刺痛伤口。心脏刚刚跳了五下,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压便推得我在水中乱转,还瞬间挤出我肺里的空气。缺氧让我本能地抬起头,但脑袋却重重地撞上什么东西,眼前顿时一阵金星四溅。我伸手去探,然而无论空气和还是水流都在疯狂地激荡,根本无从分辨水面上真有障碍物,还是我不知不觉间脑袋磕到了地面或者墙壁。我像个疯子那样尖叫起来,虽然肺中早无一点氧气残留。

最后,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野兽扑过来,不过此时冰冷的海水正在灌进我的肺,很快,我便失去知觉。

  1. Massive Ordnance Air Blast。因其威力,其缩写MOAB又被戏谑地解读为炸弹之母(Mother Of All Bom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