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开往时间堂的路上,沈千盏不止一次懊悔当时怎么就大脑一片空白,连句反驳的话都掏不出来,生生被这狗男人占了口头便宜!
她这随缘发挥的水平,还能当制片界的中华小文库吗!
沈千盏咬唇,瞥了眼正在叭叭叭提示前方右转的导航,心中涌上一股挫败的无力感。
二十分钟前。
季清和低笑着说完“喘息声有点耳熟”后,很快问了句:“你在找钟表修复师?”
沈千盏怀疑他是在粉饰太平,试图掩盖刚才对一位成熟貌美女性的性·骚·扰行为。但诡异的是,她并未觉得被冒犯,反而耳朵一烫,后颈至耳根泛起一片潮·红。
半个脑子感性地想着那晚他含着她耳垂吹气时半魂升天的失重感,另外半个脑子则理性地思考着怼他什么能令他的男性尊严颜面扫地。
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季清和跟先知似的,先发制人:“小朋友才嫉恶如仇感情用事,成年人只会理智思考怎样对自己最有利。”
小朋友沈千盏顿觉智商被侮辱,气得三魂升天六魄出窍:“你才小朋友。”说完发现……妈哒,又进圈套了。
季清和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换了只手接手机,语气还是懒懒散散的,细听还能发现语调中微微上扬的愉悦:“怎么样,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上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了吗?”
沈千盏有些犹豫。
昨晚她杀伐果断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可没想着和季清和还有再见之日,现在是骑虎难下,这现成的台阶下还是不下都挺尴尬。
她对着后视镜摸了摸精致的小脸,内心矛盾地跟煮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气泡。
接着谈吧,还是老问题——她不想把私人感情搅和到工作中来。
一夜情这事在娱乐圈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上升不到个人品德的高度上。可她心里门清,这睡没睡过的肉·体关系,终究是不一样的。
有需求必须要有付出。
理智上沈千盏不认为季清和会抓着这个把柄对她人身威胁,但眼下季清和的身份存疑,她对这个男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感情上,她习惯于走一步看十步,尚未落脚时便将所有不稳定因素都考虑了一遍。
万一,季清和以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索要资源、财产或任何不道德的行为诉求;又万一,季清和别有目的的接近她,贪图她的美色,想再续炮缘……
沈千盏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季清和那晚的眼神,她看得特别清楚,像燎原的野火,三分清醒,七分沉溺。有风则啸,遇火则焚。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哪怕让他死在那一刻,他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唉。
长得好,可太烦恼了。
她思考的时间太过漫长,季清和看了眼通话时间,抛出最后的杀手锏:“我这边正好在修复一只手表,过来看看?”
沈千盏立刻:“地址给我。”
——
一路挣扎在鬼迷心窍的自责恼恨及反复不断做心理建设的沈制片,在即将精神分裂的最后一分钟抵达了时间堂。
时间堂的坐标位于北京二环的古建筑保护区内,毗邻故宫后墙的小胡同。
门面很窄,在一众房屋紧闭的住宅区内存在感颇低。
要不是沈千盏按着导航摸过来,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家钟表店。
她停好车,信步入内。
迎面是扇四面锦屏风,底子是黑白调,绘着一副鹤归鹊鸣的山水墨画。顶压得低,悬挂着一盏中式吊灯,灯光柔和,恰好将屋内那套四角回合的桌椅笼在光下。
长桌上放置着茶海,青瓷茶具,最中央围拢着透明的鱼缸,有三尾金鱼正悠闲摆尾浮动。
茶器旁有个颇具艺术感的倒流香摆件,应该刚点上不久,檀香的香味很淡,白烟丝丝缕缕从山石顺流而下,将悬崖上的麋鹿笼罩在一片不知晨起还是暮归的轻烟中。
一切雅致得像是个私人会友的小茶室。
要不是角落里摆着盆富贵竹、小青松以及某宝随处可见的招财猫摆件……真看不出这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
沈千盏正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刷下存在感,门后一阵风铃轻响,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见到站在最C位的沈千盏时,愣了一下,才招呼道:“你好,沈千盏沈小姐吧?”
他回头看了眼,有些局促地伸出手来:“我是孟忘舟,你在行家里联系的就是我,时间堂的创始人。”
沈千盏矜傲地点点头,轻握住孟忘舟的指尖轻轻一握:“季清和呢?”
孟忘舟显然已经在刚才的一小时内片面的了解到沈千盏和季清和是旧交,转身替她引路:“你跟我来。”
他推开来时那道暗门,侧身让沈千盏先进:“门口是待客大厅,一般不熟的客人会在这里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