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拜师(1)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声音在李大胆藏身的棺材前突然停住了,一只枯手慢慢地伸进棺材。李大胆吓得脸部扭曲,差点哭出声来,极力地躲避那手臂。
民国。
沿海有个小城镇,因为李姓居多,所以叫做李家镇。李家镇外五里地有片荒林,这林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大树几乎都死光了,只剩下枯草败叶,一片肃杀。
在这林子里有一间大房子。这房子可怪了,只有一间屋子,可能以前的主人把多间屋子给打通了后改成一间大屋。这屋子能别进就别进。为什么呢?这里是方圆十几里有名的义庄。以前附近的村落城镇,只要死了人,在下土之前都要推进这义庄里放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渐渐废弃了。时间久了这个地方鬼气森森,加上周围环境也非常瘆人,所以流传在老百姓中间稀奇古怪的传说也很多。这些传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里晚上闹鬼。
这不,李大嘴又在向他那些朋友炫耀自己那独特的所见所闻了。一群年轻人在李家镇望海楼里聚餐,谈得是热火朝天。这里年轻的小伙子话题永远只有两个,女人和鬼。谈够了女人之后,李大嘴已经吃得满嘴冒油脸红脖子粗,开始心满意足地讲述自己那天晚上的遭遇。
“前天晚上,我一个人回家走夜路。也不知怎么搞的,平时那么熟悉的山路竟然走岔了,直接拐进了那片树林。晚上呀,这就起风了,吹得我浑身是直打冷战。那树林里是真他娘的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听见那风‘呜——呜——’地吹。”李大嘴说到这,连比画带玩口技,模仿得活灵活现。
他把一个花生豆扔进嘴里,继续说:“我这个怕呀。不是吹,哥几个,我这个胆量应该算是远近闻名吧。可就是在这么个时候,我就感觉后脖子发凉,总觉得有人在我后边朝我脖子吹气。我就夹紧了领子,心想赶快穿过林子回家。走了一段,一下发现自己来到了那义庄跟前。”
这时候,望海楼的店小二过来倒茶,听到这,插嘴:“这叫鬼打墙。我听老人们说过。遇上鬼打墙,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在原地转来转去。”李大嘴一拍大腿:“对,就是鬼打墙。我当时特害怕,转过身按照原先的路往回走,走了一段之后,我一抬头,又回到了那义庄跟前。当时给我吓得差点没尿裤子。”
他那些朋友里有一个人大笑:“李大嘴看你那点出息。这就害怕了?”李大嘴脸“腾”就红了:“你别吹,你要遇见这种事情,你还不如我呢。”那人闷哼一声,不再说话。其他人催促:“快点讲。”
李大嘴继续说:“我当时虽然害怕,但还特别好奇。就慢慢地来到那义庄跟前,悄悄趴在那门上顺着缝隙朝里看,里面黑压压的什么都没有。我刚想喘口气,突然‘噗’的一声,里面亮了,有人点上了一盏灯。我就纳闷呀,屏住呼吸仔细往里看着。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正费力地在地上拖着什么。那油灯估计没多少油了,灯火乱颤,那人的影子在枯黄的灯下拉得老长,在墙上直闪。哎呀,我的妈呀,当时太吓人了。那人搬了一会儿东西,停下来喘口气,我仔细一看,吓得当时没背过气去。你们猜是什么?”众人都来了兴趣:“什么?快说!”
李大嘴非常得意,他说:“死人!那人搬的是死人。我当时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喉结大,咽口水时声音也大。他娘的,这个声音居然让门里的那怪人给听见了。他猛一回头,直直地瞅了我一眼。我一看那人,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而且还是个驼子,吓得我当时撒脚丫子就跑。还好,没遇见鬼打墙,非常顺利地跑回家。回到家我就病了,要不是为了给哥几个讲新鲜事调剂一下,我现在就在家躺着养病呢。”
刚才讥讽李大嘴的那人哼哼了两声:“就这么点事,也够你吹的?”李大嘴不愿意了:“小子,就算你外号叫大胆,也不用这么说我吧。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到义庄去过夜。”那人外号叫李大胆。
李大胆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一拍胸脯:“没说的。只是咱俩必须赌点什么。”众人看有了热闹,特别兴奋,都开始鼓动李大嘴下注。李大嘴从怀里掏出两枚大洋来,咬了咬牙,“啪”一声掷到桌子上:“他娘的。两个大洋,赌不赌?”
李大胆虽也是富贵人家,但那时候大洋是硬通货,值钱得很。他也咬了咬牙,掏出两枚大洋:“好!我就跟你赌,今天晚上在义庄里过一夜。”其他人鼓掌叫好。
那个倒茶的小二一拍李大胆的肩:“朋友,别冲动。那义庄确实闹鬼。咱们这里曾经有人也是打赌过夜,但回来之后就暴毙了。朋友,我劝你,千万别儿戏。”李大胆哈哈大笑:“鬼神岂能奈我何。别说了,我这个人还就有个倔脾气,今天非要住在那义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