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迫在眉睫(4)
高个护士说:“啊,这么惨呀?那他女朋友怎么从来没来看过他呢?”
扎马尾辫的护士说:“现在的女孩子啊!最现实了……他都到了败血症晚期了,哪个女孩儿还敢要他啊!”
大眼睛的护士说:“你们说得不对!我听说这男的带他女朋友上了古城楼,遇见几个流氓,结果他女朋友被人当着他的面强暴了,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叫人给打了一顿就一个人跑了……”
高个护士说:“啊,是这样啊?”
大眼睛的护士说:“可不,要不怎么后来得了败血症了呢?都是报应!”
扎马尾辫的护士说:“哦!那可不能怪那女孩子了,这得是怨这男的自己——活该!”
小护士们小声唠叨着离去。
我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
晚饭之后。
大吉普趴在苹果的病床前睡着了。我悄悄出来,又到了长廊的尽头。穿蓝色技工服的中年夫妇只留下了一个,在病房里的椅子上打盹。我走到那个患败血症男子的床边,捡起他手中的照片来看。
照片上的红衣女子正是我在澡堂见到的怨灵,虽不是翩若惊鸿,也轻盈婀娜。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孩儿,竟在容颜未老时香销玉殒,令人痛惜。而面前这个人,实在叫人想不通,他怎么能独自逃窜,危难时抛弃她?
“呃……”病床上的男生醒了。
我一惊,照片脱手,滑落到地上。
他像痴癫了一样,顾不上手上的输液管,一头栽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去捡那张照片。
我赶紧退出那间病房。
只听见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叫喊:“你别走!别走!我……悔啊……”
坐椅上那中年妇女的打鼾声突然停止,被惊醒。
男生仍在号啕大哭:“你别走!回来!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没有一天睡得踏实,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站在我面前,哭着哭着那泪就变成了血,我怎么擦都止不住。你声声追讨要来惩罚我,不会叫我安生,你来吧!我不怕了!我不怕了!回来啊——”
几个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跑过去,中年妇女大概在喊要打什么镇定针……
我在走廊上琢磨:原来他还在乎她!
回到苹果的病房时,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莫言冲我礼貌地点点头:“怎么不早告诉我?”他像是在问大吉普,又像是在问我,“早说一声我早赶来了。”他把水果放在病床旁边的小边柜上。
大吉普客气道:“花钱干吗,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了,只喝稀粥。”
“很严重吗?”
“不,还好。”大吉普指一指旁边的椅子,让座。
莫言道:“不用了,我马上回学校,现在十点,再不回去要关校门了。”
大吉普马上附和道:“那你替我送若惜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苹果。”
“不!我要在这里陪她。”我执拗道。
“算了,我陪着吧!你明天白天来换我,好吗?”大吉普征求我的意见,“快回去吧!这里是医院,一个人留这儿就行了,病房里也不让喧闹,人多反而不好。”
我点点头:“你好好照顾她。”
“放心啦!”他把我们推出了病房。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有点僵。
“说点什么吧!”我打破尴尬。
“呃……”他说,“今天一大早,学校出了事,你知道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有个不是本校学生的男人,从理科大楼的天台跳下来,摔死了。这事儿你没听说吗?”
我知道,大森林干的,可我不能说。那强奸杀人犯也该死。
他继续报新闻:“那人不是学生,是个民工!”
“嗯?”我一惊。
“今天上午还没人认领尸体,到下午就有人认领了,来的是两个东门外施工的民工,他们说死者是他们的老几啊……”他抓抓耳朵,“想不起来了,反正是他们的兄弟吧!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求学校还他们个公道。”
“那后来呢?”
“后来?好像学校被他们讹诈上一笔钱,作为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