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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听你说!”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是吗?”

江雁容心中立即掠过一个阴影,李立维漂亮的脸上有种傻气的固执,也就是他这份傻气的固执打动了她,使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她笑笑,抬了抬眉毛。

“当然!”

他笑了,笑得十分开朗。

“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你知道吗?我会是个很嫉妒很自私的丈夫,但我爱你爱得发狂!”

江雁容又感到心中那个阴影。李立维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很温柔地说:

“我先去洗澡,然后帮你放好水。”

李立维走进浴室之后,江雁容把胳膊支在窗台上,用手托住了下巴,望着月亮发呆。恍恍惚惚的,她想起她以前抄录了一阕词给康南,内容是: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恰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那时候,自己还存着能和他团圆的梦想。而现在,又是个月圆之夜!她已经属于别人了。今夜,康南不知在何方?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月亮?他不知是恨她,怨她,还是依然爱她?“我对不起你,康南。”她对着月亮低低地说,感到黯然神伤。

“雁容!”李立维在浴室里叫了起来,“我忘了拿干净的内衣裤,在壁橱里,递给我一下!”

这像是一声响雷,把江雁容震醒了!她惊觉地抬起头来,顿时给了自己一句警告以后,“再也不能想康南了,李立维太好了,你绝不能伤害他!你应该尽全力做个好妻子!”她毅然地甩甩头,仿佛思掉了康南的影子。这才醒悟李立维要她做的事,想起他现在在浴室中的情况,她羞红了脸说:

“我不管,谁叫你自己不记得带!”

“你不拿给我,我就光着身子到卧室里来拿!”李立维说,声音里夹着笑。

“你撒赖!”江雁容叫着,在壁橱里找出李立维的内衣和睡衣,跑到浴室里去了。

午夜,江雁容醒了过来。听到身边李立维平静的呼吸声,她有种茫然的,新奇的感觉。多奇妙,她身边竟会睡着一个男人!侧过身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隐约地辨出他的面貌。她静静地望着他,暗中对命运感到奇怪,认识李立维的时候,她有好几个亲密的男朋友,他们的条件,未见得不如李立维,可是,她却嫁了李立维!

她还记得,李立维第二次到他们家来的时候,家中正高朋满座,这正是“青年俱乐部”最热闹的时间,有两个男孩子在唱歌。他来了,她开玩笑似的说:

“你也唱一支歌给我们听听?”

他真的唱了,唱的是一支《阮郎归》: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堂双燕归。

他的歌喉并不十分好,但是,他唱完后望着她笑,一股子傻劲。尤其,她刚刚听了另外两人唱了许多流行歌曲,猛然听到他这首古色古香的《阮郎归》,不禁耳目一新。于是,她也对他笑笑,看到她笑,他的眼睛闪亮了一下,竟十分动人。

然后,星期天一清早,他出其不意地来了,手中捧着两盒美而廉的旅行野餐盒。她奇怪地说:“做什么?”

“和你去野餐!我们到碧潭玩去,我知道山后面有个很美的地方!”他说,笑嘻嘻的,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清亮的眸子闪灼动人。

他倒是一相情愿!既没有事先约定,又不问她有没有别的约会,就鲁鲁莽莽地带了野餐来了!江雁容很想碰他一个钉子。看样子,他连社交的礼节都不懂!可是,望着他那副兴冲冲的傻样子,她竟无法拒绝,而他已在一边连声地催促了:

“快点呀,穿一件外套,河边的风大!”

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他仍然在催促着。

“好吧!走!”她站起来说,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答应得如此干脆。那天,他把她带到碧潭后面的山里,沿着一条小山路,蜿蜿蜒蜒地走了一段,又下了一个小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风景绝佳的山谷!三面都是高山,一条如带的河流穿过谷底,清澈如镜。河边绿草如茵,疏疏落落地点缀着两三棵小橘树。四周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两只白色长嘴的水鸟,站在水中的岩石上,对他们投过来好奇的眼光。江雁容深深地赞叹了一声,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我在这里受预备军官训练,碧潭附近已经摸熟了。”

他们在草地上坐下来,她问:

“这里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山谷?”

他望着她笑,说:“这里叫情人谷!”

她的脸红了。看着他,他笑得那么邪门,她发现在他傻气的外表下,他是十分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