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奥秘(第7/14页)
“我怎么会不行呢?”选婆在心里狠狠喊道,“我行的!我行的!我要证明我是行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怎么了?木头人一样?”女人见选婆一动不动,抬手拍了拍他痴呆的脸,身子仍紧靠在他胸膛。这时,屋顶上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选婆醒过神来,如做了一个长而累的梦。屋顶上的瓦“哗啦”一响,应该是乌鸦展翅飞到别处去了。青瓦如鱼鳞,一片一片摞起,很容易滑动。
屋顶出现一个小缝,是乌鸦扒拉的效果。外面的光透过这个小缝照进来,刚好打在女人的脸上。
“呃,你睡这里吧。我,我,我在堂屋里摆两条长凳就可以当床睡了。”选婆蠕动着嘴小心地说。他这个人就是喜欢在幻想的世界鼓励自己,一旦意识到自己在现实生活中,便立刻软弱下来。
“哦。”女人听到选婆这话,黏着的手臂立刻松开来,语气和脸上都显露着些许失望和落寞。选婆的心里也是空空的,不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对不对,女人的一个“哦”字在他空旷的心里来回荡漾。
女人不再答理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怏怏的却假装兴奋地走近床边,拎了拎冰凉的被角,说:“挺干净的,好,今晚我就睡在这张床上啦。嗯,我要好好睡个觉了。”
选婆正要走上前来帮忙铺好被子,却被女人单手轻轻一推,力气虽小,意思却明确——你出去吧。选婆愣了愣,无奈转身离开。女人随即将门关上,门“吱呀吱呀”地响,仿佛跟选婆道别。
就在门即将合上时,选婆忽然回转身来,双手撑住正在关闭的门。
“喂。”他稍显迟疑地对女人说。
74.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女人留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门缝,叹了一口气问道。她的手握在门沿上,随时准备合上两人之间仅存的空间。
即使夜已经这么深了,也有许多的不眠人。除了选婆和这个女人,还有瑰道士和爷爷。瑰道士虽然控制着蕴藏巨大力量的红毛鬼,却担心选婆是不是能得手。爷爷虽然有了姥爹手稿的指点迷津,却担心事情不按预备的情况发展。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选婆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女色鬼。
这个夜晚还有一个失眠人,那就是我。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写信给我说,自从收到我送的银币之后,她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一只狐狸。那只狐狸站在暗处,不知道身上的毛色,只看见两只火红发亮的眼睛。
像先前我自己梦到带刺的玫瑰一样,我不明白这个梦的寓意。应该不是好梦,我当时只能这样简单地想想。
对于选婆来说,这个夜宿他家的女人未必就不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而危险。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说个晚安,或者做个好梦之类的?”女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弄。有些刻薄的女人就这样,如果你不能满她的意,她就会语中带刺让你也不好过。选婆能听出女人话中隐含的意义——既然我刚才这么主动都不给我台阶下,现在你也别想得逞。
选婆的双手又一次失去了力气。跟那个树林中的夜晚没有多少区别,刚开始鼓足勇气实施的时候往往软弱了。
门缓缓关上。选婆垂头离开门口,在堂屋里摆上两条长凳,以手作枕,仰躺在长凳上。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人也准备就寝了。轻微的脚步声也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
选婆猜测着一门之隔的女人此时此刻在干些什么。她躺在床上了吗?她闭上眼睛睡觉了吗?或者她也跟我一样毫无睡意?如果她此时没有睡觉,会不会像自己一样一遍一遍地回想刚才的情形,会不会后悔那么决绝地关上了那扇门?她会不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门打开,期待一线希望?
屋里传来“咣当”一声,选婆连忙从长凳上坐了起来,侧耳聆听里面的情况。
选婆听见女人轻声地埋怨椅子讨厌,原来是她不小心撞倒了椅子。他又听见“噔噔”的声音,女人把倒下的椅子立了起来。然后是一片寂静。选婆没有听到床“吱呀吱呀”的声音,也没有听到皮肤摩擦被单的声音。选婆那个木床已经很老旧了,稍微挪动都会制造出有节奏的噪声。
可是他没有听见这些声音,是不是女人站在椅子前面一动不动了呢?她是在想什么事情,还是故意等我的反应啊?选婆的心犹豫不定。选婆小时候实验过,在一只脚步匆匆的蚂蚁周围画一个圈,那只蚂蚁走到圈的圆周上时会犹豫不决,甚至被困在里面一段时间,因为蚂蚁的嗅觉被搅乱了。选婆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一只迷途的蚂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突破这个圈,不知道前面要走的路是不是对的。女人刚才是故意碰倒椅子的吗?故意造出声音引我进去?她不好意思主动说明,只好借这种方式含蓄地向我表明吗?如果我此时闯入,她会欲拒还迎地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