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四章(第4/5页)

他想扯过她的裹尸布盖在他的眼睛上。但是她直往后缩,尖声叫道:“这是亵渎神灵,你是一位教士!”

他继续游荡,来到了海边,站在光秃秃的岩石上。炽烈的光亮照射下来,大海持续发出低沉、焦躁的哀号。

“啊!”他说,“还是大海比较慈悲,它也乏得要命,无法睡觉。”

亚瑟随即从大海里探出了身体,大声叫道:“大海是我的!”

“主教阁下!主教阁下!”

蒙泰尼里惊醒了过来。他的仆人正在敲门。他机械地爬了起来,打开了房门。那人看见他一脸惧色。

“主教阁下——您病了吗?”

他抹了抹他的前额。

“没有,我正在睡觉,你吓了我一跳。”

“非常抱歉,我以为我听见您一大早就起床了,我想——”

“现在不早了吧?”

“九点钟了,统领前来造访。他说有要事相谈,他知道您起得早——”

“他在楼下吗?我马上就去。”

他穿起了衣服,随即走下楼去。

“恐怕这样拜访主教阁下有些造次。”统领开口说道。

“希望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事情非常要紧。里瓦雷兹差点就越狱逃走了。”

“呃,只要他没有逃走,那就没有造成危害。怎么回事?”

“他被发现在院子里,就靠在那个铁门上。今天凌晨三点,巡逻队在巡视院子时,有个士兵给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交。

他们拿来灯后,发现里瓦雷兹倒在小路上不省人事。他们立即发出了警报,并且把我叫去。我去查看了他的牢房,发现窗户的栏杆全给锉断了,一条用撕碎的衬衣编成的绳子挂在一根栏杆上。他把自己放了下去,然后沿着墙头爬走。我们发现通往地道的铁门已被打开。看上去那些看守已被买通了。”

“但是他怎么会倒在小路上呢?他是从垒墙上摔了下去,并且受了伤吗?”

“我先也是这么想的,主教阁下。但是监狱的医生找不出摔伤的痕迹。昨天值班的士兵说,他昨晚把饭送去时,里瓦雷兹看上去病得很厉害,什么也没吃。但这肯定是胡说八道,一个病人决不可能锉断那些栏杆,然后沿着墙头爬走。一点道理也没有。”

“这事他自己是怎么解释的?”

“他不省人事,主教阁下。”

“仍旧不省人事?”

“他只是时不时醒过来,呻吟几声又昏过去。”

“这就非常奇怪了。医生怎么看呢?”

“他不知道怎么说。没有心脏病发作的迹象,他解释不了昏迷的原因。但是不管他是怎么回事,一定来得突然,就在他快要逃走的时候。恕我直言,我相信是老天有眼,直接出手将他击倒。”

蒙泰尼里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处置他呢?”他问。

“这个问题我会在近几天解决。在此之间,我要好好吸取这个教训。这是取下镣铐的后果——恕我直言,主教阁下。”

“我希望,”蒙泰尼里打断了他的话,“至少在他生病期间不要戴上镣铐。一个人处于你所描述的状况,根本就不能再作逃跑的尝试。”

“我会留意不让他逃跑的。”统领走出去时暗自嘀咕,“主教阁下尽可以去悲天悯人,这不关我的事。里瓦雷兹现在已被铐得结结实实的,而且以后一直这样,不管他生病还是不生病。”

“但是怎么可能发生了这种事情?最后关头昏了过去,当时一切准备就绪,当时他就在铁门前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敢肯定,”马尔蒂尼回答,“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原因是旧病发作,他肯定苦撑了很长的时间,用尽了力气。当他走进院子时,他累昏过去了。”

马尔科尼使劲敲去烟斗里的烟灰。

“呃,反正是完了。我们现在对他无能为力,可怜的家伙。”

“可怜的家伙!”马尔蒂尼小声附和。他开始意识到,没有了牛虻,这个世界将会变得空洞乏味。

“她怎么想?”那个私贩子问道,同时往屋子那头扫了一眼。琼玛独自坐在那里,双手悠然地搭在膝上,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

“我还没问她,自从我把消息告诉她以后,她就没有说过话。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她。”

她看上去全然不知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俩说话还是小声小气,仿佛他们是在看着一具死尸。停顿片刻以后,马尔科尼站了起来,放下了他的烟斗。

“我今天傍晚过来。”他说,但是马尔蒂尼举手止住了他。

“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把声音放得更低,几乎像是耳语。“你相信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我看不出现在还有希望。我们不能再作尝试了。即使他身体好了,能够完成他那一方面的事情,我们也无法完成我们这一方面的事情。哨兵因为涉嫌全被换掉了。蟋蟀肯定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