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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有,别胡思乱想!”他慌忙说,试着对她微笑,“是我的问题!今天我才发现,我是个很无能,很无用,很不会应付这个社会的人!”他四面找寻,有些烦躁,“家里有香烟吗?”
她用她那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她那小手竟带着莫大的稳定力量。
“你明知道家里没有烟。”她说,注视着他的眼睛,静静地、低低地、温柔地问,“你失去了那个家教,是吗?你不干了,是吗?”
“噢!”他怔了怔,瞪着她,“你怎么知道?”
“唉!”她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居然笑了。她抱住了他的腰,把面颊依偎在他胸膛上,“我应该早就猜到了,你提前回家就代表一切了,你是从不会迟到早退的。哎,我真高兴你不做了!”
“你真高兴?”他困惑地问,“我失去了唯一仅有的职业,你真高兴?”
她仰头看他,眼里流动着光华。
“你是个艺术家,你不是那两个顽童的伺候者,他们不值得你每星期浪费三个晚上!我真高兴你不做了,每次想到你在那儿受气,我就心都绞起来了!”
他用手轻抚她的头发。
“你永远看不见我的缺点吗?”他问。
“你没有缺点!”她热烈地喊,一心一意的,“你是十全十美的!”
“你是傻瓜!”他说,“好吧,那两个顽童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明天,我再去进行别的家教,说不定我运气好,会碰到一个学画的孩子。”
她凝视他,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他问,“说吧!”
“你……有没有想过,”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或者,应该我去找一个工作,反正,我现在又没念书,在家也是闲着。”
“你?”他皱皱眉,“你能找什么工作?你没有学历又没资历。”
“我什么都可以做,例如餐馆的女招待,店员……”
“不行!”他粗声说,“少糟蹋你自己了!我不过是伺候两个孩子,你居然想去伺候全台北的人了!那样的话,还不如我去当家教!”
“你不要固执,好不好?”她柔声说,请求地、婉转地,“当女招待也没什么委屈,我会……”
“不行!”他恼怒地打断了她,“学校对面那家冰果店就有位女招待,我们学校的男生专门吃她豆腐!你以为女招待好当吗?不行不行,”他拼命摇头,“咱们免谈!告诉你吧,我是个很固执、很自私、很守旧的丈夫!”
她轻轻地叹口气。
“那么,”她忽然眼睛一亮,“如果我去弹钢琴呢?去教小孩子弹钢琴呢?去什么幼稚园或音乐社教琴呢?”
“那——我可以同意。”他说,笑了,“你找不到的,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
“我总可以试一试呀!”
“好,”他说,“明天起,你去试你的工作,我去试我的工作,看我们谁的运气好!”
她紧拥了他一下,满怀感激地,好像他答应她去找工作,是给了她一个莫大的恩惠似的。他搂着她,凝视着她那闪亮的眼睛,那崇拜的眼神,和那一心一意的爱与奉献,他心中就被她那份柔情给充满了。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她,低低地、喃喃地说:
“克死迷死!”
她惊奇地看他。
“你在说什么怪话?”
“不是怪话,是必修科!”
“必修科?”
“人生的必修科!”他再吻她,听着窗外的雨声,那雨清脆地敲着窗玻璃,像采芹最爱唱的那支又轻柔又甜蜜的歌:但愿天不老,但愿长相守,但愿心相许,但愿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