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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过了,我得到了那个工作!”
“弹电子琴吗?”他问,不太信任地,“你真的会弹了?别当众出丑呵!”
她对他妩媚地微笑着。
“我弹得并不太坏,你不知道我每天练得多辛苦,幸好以前学过钢琴,幸好我知道的曲子也多,否则我真不晓得怎么能通过。那经理让我坐在那儿,一口气弹了三小时,不能有重复的调子。噢,那经理对音乐可真懂,弹错了一个音他都会发现。”
他开始正视这件事情了。
“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讲来听听看,是乐队中的电子琴手?”
“不是的,是电子琴独奏,偶尔也可能要跟着唱支歌。”
“哦,还要唱。不过,你的歌喉倒还可以。”他点点头,“每天要上班吗?”
“是的。我们有两个弹电子琴的,轮流弹,一个人会吃不消,因为,西餐厅从早上十点钟就营业,要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当然,并不是每小时都要弹,弹弹歇歇,每天总要弹三小时左右。”
“你的意思不是说,你要从早上十点钟,上班到晚上十二点的巴?”他狐疑地问,本能地抗拒起来了。
“不会,我明天就去和另外那个电子琴手研究研究,我上早班,让他上晚班,那么,我每晚还是在家陪你。反正,马上就开学了,你白天也要上课。”她急急地说,生怕他会反对。
“多少钱一个月呢?”他问。
“你绝想不到。”她的脸发光,眼睛也发光,“那经理说,从一万元一个月开始起薪,如果做得好,以后再加薪。”
“一万元?”他直跳起来,倒吸了口冷气,“你没弄错吧?只弹琴吗?还是另有文章?为什么出这么高的待遇?你最好说说清楚!”
“唉!”她叹着气,温柔地凝视他,又温柔地吻他,‘‘不要疑神疑鬼吧,书培。你知道,一个电子琴手是很难找的,好的琴手有高达四五万块一个月的。不仅仅只弹一两小时,他们还跑场呢!一天去好几个地方呢!我跟你保证,那儿是最高级最高级的餐厅,一点花样都没有的。”
“那家餐厅叫什么名字?”他闷闷地问。
“叫喜鹊窝。”
“喜鹊窝?”他咬咬嘴唇,“最好别弄成乌鸦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微微有些儿伤心。
“你——不高兴吗?”她低声问,“你——并不为我获得这个工作而开心吗?我——足足苦练了两个月呢!”
“哦,”他回过神来,注视着采芹,他用手指轻梳着她的头发,望着那发丝像水般从他指缝中滑落下去,又用手指轻轻抚摸她那小小的鼻梁,她的鼻梁并不挺,却有个很美好的弧线。再用手指抚弄她那略嫌瘦削的下巴,她整个脸庞的轮廓,都柔美而动人,他又想画她了。她是美丽的!他用一种惊叹的心情去想着,她实在是美丽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似乎越来越绽放出她的光华,越来越有种成熟的韵味和飘逸的气质。把这样一个美丽的小东西放在一家人来人往的餐厅里,不知道是不是很明智?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把她轻轻地拥在胸前。“我为你高兴,采芹,我是为你高兴!如果你觉得我表现得不够热烈,那是因为——我那男性中心的思想,使我有些儿受伤。”
“受伤?”她窒息地问,“怎么会?”
“我找了几个月的工作,到处碰钉子,待遇都是千儿八百,你呢,一下子就找到了个上万的工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噢!”她轻唤着,热烈地抱紧了他,热烈地依偎着他,热烈地说,“你还在念书呢!你还在学画呢!你是艺术家呢!你不要用待遇去衡量人的价值,你的画,你的才华,你的艺术根本就是无价的!我是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渺小的,供人消遣的弹琴的!”她仰望着他,眼底一片崇拜,一片痴情,“如果——你真的会受伤,我就——不去做那个工作了。”
他笑了,笑得稍微有些勉强。
“胡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工作,怎么能不做呢?当然要去做!”
“你答应了吗?”她喜悦地叫,喜悦地吻他,“你真好,你真伟大!我一定每晚早早地回家,煮晚饭给你吃!这样,我们就再也不用为经济发愁了,是不是?再也不会饿得没钱吃饭了,是不是?而且,你借陈樵他们的钱,也可以还了,是不是?”
“没想到,”他微喟着说,“我要用你的钱去还债!”
她凝视他,撅着嘴,似乎伤心了起来。
“原来——”她说,“你还跟我分彼此!原来——我们并不是一个整体!”
“好了!”他故作轻快地一跺脚,粗声说,“少跟我来这一套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明天吗?”
“不。”她笑了,“要下个星期,因为——我还缺少一些行头,今天,那经理已经先支给我三千块,让我去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