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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他们面前了。
“我能不能加入你们?也喝一杯?”他沉着声音问。
采芹蓦然抬头,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书培!”她喃喃地喊,“你来做什么?”
“这儿是公共场合,没有挂牌子说不许我进来啊?”他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哈!”殷振扬怪笑了,看看乔书培又看看采芹,再看看那正往这边注视的关若飞,“真是一次伟大的聚会!”他对乔书培举杯,“欢迎,妹夫!”
又是妹夫?书培心里比雪还明白了。他端过采芹面前的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直视着采芹,他说:
“你知道你是什么?你是只狗熊!”
采芹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听过‘熊捡棒子,捡一支丢一支’这句话吗?”书培说,微笑着,“东北人把玉米叫做‘棒子’,狗熊常常半夜到玉米田去偷棒子,它们又笨又贪心,看到了棒子,就用左手把它捡起来夹在右手胳肢窝里,到了下面,它又看到另一支棒子,就用右手捡起来夹在左手的胳肢窝里,这样,它每一伸手,原来的棒子就掉了,它一路捡,一路丢……”他再倒满了酒杯,啜了一口,“到最后,它仍然只有一根棒子。”他盯着采芹,笑容消失了,他的眼光痛楚、怨毒,而充满了恨意,“你为什么不最后再捡我?”
采芹被击倒了。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默默地盯着他,她的嘴微张着,拼命地吸着气,胸部一起一伏,她重重地呼吸,似乎得了呼吸困难症。她的脸色更白了,连脂粉也遮盖不了那份苍白,她的嘴唇上毫无血色。
书培看了电子琴一眼。
“他叫什么名字?”他冷冷地问。
采芹不答。殷振扬笑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嬉笑着说,“鼎鼎大名的关若飞,他在娱乐界的名字响当当,比你这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轻蔑地望着书培,因为他的痛苦而得到一份报复性的快乐。
书培抽了口气,是了!关若飞,他听过这个名字,采芹提过这个名字。
“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原因,是吗?”他盯着采芹,脸被酒和怒气所染红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是,他的声音仍然维持着平静,像海啸前的那股伏流,缓慢而凝重地流动着,“这就是你最近不愿回家的原因,是吗?这就是你永远累了的原因,是吗?关若飞,这就是整个问题的关键!陈樵告诉过我,我却不肯相信,关若飞,他是你的第几根棒子?”
采芹仍然不说话,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乔书培,仍然大睁着眼睛,仍然拼命地吸着气。乔书培再灌了一杯酒,他的手落在采芹的手上,盖住了那只手,他开始捏紧她,用力地捏紧她,似乎想把她的骨节全体捏碎。
“你一定早就想离开我了,是不是?你走得平平静静,你当然平平静静,因为我的留条给了你最好的借口,是吗?”他摇摇头,眼里的怨毒更深了,“你真是高段!你是第一流的好演员!你可以让我自责得差点自杀,而你却和新的男友优哉游哉地弹电子琴!你……你……”他更紧更紧地握牢她的手,“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过着双重人格的生活,是吗?白天,你是他的;夜里,你回到我的身边。怪不得你累了!累了!永远累了!哈!”他笑了,他的笑容惨淡得像哭,“我居然为了你神魂颠倒,我是傻瓜。不过,请你告诉我一句话,关若飞确实比我强吗?”
她仍然不回答。他摇撼着她的手:
“说话!你说话!不要再做出这股茫然无助的样子来!我不会再被你这对眼睛所骗!你流泪?你为谁流泪?多美丽的泪珠,闪亮得像一颗颗小星星,最好能串成顶皇冠,罩在你那纯洁得像天使一样的小脑袋上……”
“乔书培,放开她!”
忽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一惊,愕然地抬起头来,就和关若飞那对深刻的眼光接触了。关若飞正挺直地站在他们面前,一脸的愤怒和激动。
“乔书培,放开她!”他再说,语气里有种坚定的力量,“你弄伤了她!快放手!她已经要晕倒了!”
望着关若飞,浓眉,深邃的眼睛,又性格又漂亮又吸引人的脸型。鼎鼎大名的关若飞,他的名字响当当,比你这个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松开了握紧采芹的手,直视着关若飞:
“你心痛?”他问。
“我是心痛。”他答,坐了下来,也直视着他,“如果采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会伤害她一根小指头!”
“如果?”他冷哼了一声,“如果?你用了好奇怪的两个字。难道到这种时候,你们还要遮掩什么?放心,关若飞,假如采芹能为了你而整日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