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希别耶夫中士(第2/2页)
“得了!即使有人闹事,自然有管事的人。有县警察、村长、村警。”
“县警察管不了那么多的事,再说他也没有我更了解情况。”
“不归你管的事,用不着你了解!”
“啥?不归我管?怪哩……有人闹事,居然不归我管!难道还要我夸他们做得对吗?他们不是向您告状吗,说我禁止他们唱歌……唱歌有什么好的?放着正事儿不干,倒要唱歌……他们还时兴晚上点着灯闲坐在一起。该去睡了,他们倒好,又是笑又是闹的。我都记下了!”
“记下什么?”
“点灯闲坐的家伙。”
普里希别耶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油腻腻的纸条,戴上眼镜,念了起来:
“点灯闲坐者如下:伊凡·普罗霍罗夫,萨瓦·米基福罗夫,彼得罗夫。大兵的寡妇舒斯特罗娃同谢苗诺夫·基斯洛夫私姘。伊格纳特·斯韦尔乔克大搞妖术,他的老婆玛芙拉是巫婆,每天夜里跑出去挤人家的牛奶。”
“别念了!”法官制止了他,转而询问证人。
普里希别耶夫中士把眼镜往脑门上一推,惊讶地打量法官,看得出,对方并不站在他一方。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鼻子通红。他看了看法官,又看看证人,怎么也不明白法官干吗那么激动,审讯室的角角落落里干吗会响起叽叽喳喳的不满声和忍着没大声发出的嘻嘻笑声。他怎么也想不通对他竟是这样的判决:监禁一个月。
“为什么?”他疑疑惑惑地摊开双手,问,“凭哪法律的哪条哪款?”
不过有一点他终于明白了:世道已经变了,他再也没法活下去了。他心情沉重,心灰意冷。他出了审讯室,只见一大群庄稼汉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他出于习惯,禁不住挺直身子,双手紧贴裤缝,用那沙哑的嗓子,怒气冲冲地高声嚷道:
“老百姓,都给我散开!不得聚众!各自回家!”
(18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