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八、紫手帕(第2/2页)
浪子可怜父亲,又思念武男。只听说他在旅顺救了父亲,其后便音讯杳杳。即使魂伴梦晤,而他如今安在?盼望重逢,盼望一度重逢,盼望活着能够见上一面,只求一次。适才听到的山歌不合时宜地响在耳鼓,一对农民夫妇亲昵交谈的面影又浮现在眼前。那夫妻布衣而乐;而这裹着忧愁的棉衣长袖,倒叫她怨恨……
浪子用手帕捂住涌出的泪水,咬紧嘴唇,以便忍住哭声,偏又引起一阵阵咳嗽。
中将忧心地回头。浪子勉强装点着笑容说:
“已经好了。”
到达山科车站,乘上东行列车,一等车厢里别无他人。浪子坐在打开的车窗旁,父亲坐在她的对面摊开了报纸。
刚好开往神户的列车自东而来,喷着浓烟,震响大地,恰好和将要开出的这列火车并立。那趟列车传来了车门开关声,铁路员工踏向月台上的砂砾,喊叫道:“山科,山科!”声音从远处传来。同时,这趟列车汽笛长鸣,徐徐移动。浪子坐在打开的车窗下,不由得向开出的列车看去。当二等车厢开来时,和在车窗下身着西装,拄着双腮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啊,是您?”
“喂!浪子!”
正是武男。
列车驰去了。浪子发疯似的将身子探到车窗外,把手里的深紫色手帕抛了出去。
“危险呀,小姐!”几妈扑过来慌忙拉住浪子的衣袖。中将手里还拿着报纸,也立刻起身,向窗外望去。
列车走了十米、二十米……浪子身子探得几乎掉了下去,又回过身来,只见武男疯狂地挥舞着那条手帕在呼唤。
忽然路轨转过山脚。两地车窗之外,惟有青山。但闻汽笛鸣响,犹如布帛断裂之声。那列车正向西方飞驰。
浪子捂着脸,伏在父亲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