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娘(第3/7页)

魏名忌恨仇家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便假装对仇家友善,经常邀请仇福去喝酒,仇福便把他当成心腹朋友。魏名趁机对仇福说:“你的母亲卧病在床,不能治理家政;你的弟弟坐享其成,什么也不干,你们这对贤夫妇何苦做牛做马啊!况且等你弟弟娶媳妇时,又要花一大笔钱。我替你着想,不如及早分家,这样,你弟弟就会受穷,而你就可以富起来了。”仇福回到家,跟媳妇商量分家的事,被媳妇骂了一顿。无奈魏名天天给仇福灌输分家的思想,用坏话加以挑拨,仇福被迷了心窍,便径直跟母亲说了心中的想法。邵氏听了大怒,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仇福心中更加忿忿不平,就将家中的财物看作别人的东西随意挥霍。魏名趁机引诱他赌博,家中的粮食渐渐空了,媳妇知道了也不敢明言。等到粮绝的时候,邵氏很吃惊,便追问媳妇,她这才把实情告诉了婆婆。邵氏十分愤怒,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分家。幸好媳妇很贤惠,每天替婆婆做饭,还像从前一样侍奉她。仇福分家以后,越发无所顾忌,大肆挥霍赌博。才几个月的时间,田产房产都被用来偿还赌债,而邵氏和媳妇都还不知道。仇福的钱花光了,再也想不出办法来了,于是打算用媳妇做抵押来借钱,只是苦于没人接受。县里有个人叫赵阎罗,原来是个漏网的大盗,在乡里横行霸道,他不怕仇福食言,慷慨借钱给他。仇福拿钱去赌,没几天又输光了。他心里惶惶不安,想背弃契约,赵阎罗对他横眉竖目,他害怕了,便把妻子骗出来交给了赵阎罗。魏名听到这事,暗自高兴,急忙跑去告诉姜秀才,实际上他是想让仇家彻底败落。姜秀才十分愤怒,告到了官府,仇福害怕极了,便逃走了。姜氏来到赵家,才知道自己已经被丈夫出卖了,不由大哭,只想寻死。赵阎罗开始还劝慰她,姜氏不听;接着就对她进行威逼,姜氏就破口大骂;赵阎罗于是大怒,用鞭子抽她,但姜氏始终不肯屈服。后来竟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自己的喉咙,众人急忙去救,已经刺透了食管,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赵阎罗急忙用绢帛裹住她的脖子,还希望慢慢地来让姜氏屈服。第二天,官府发来传票拘捕赵阎罗,他却显出强硬、毫不在意的样子。县官验看姜氏的伤势,发现伤得很重,就命令杖打赵阎罗,衙役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对他动刑。县官早就听说赵阎罗凶横残暴,至此更加相信了。他非常震怒,叫出自己的家仆,当场就把赵阎罗给打死了。姜秀才便将女儿抬了回去。

自从姜家到衙门告状以后,邵氏才知道仇福种种不肖的勾当,放声大哭,几乎气死过去,病得昏沉沉的,而且越来越重。仇禄当时才十五岁,人单力弱,不能自主。原先,仇仲有个前妻生的女儿,叫做仇大娘,嫁到了远处的一个郡中。她生性刚猛,每次回娘家探望,如果给她的东西不如她意,就顶撞父母,往往气呼呼地离去,因此,仇仲很不喜欢她,再加上路途遥远,好几年也没有来往了。邵氏病危之际,魏名就想把仇大娘招回来,好挑起仇家内部纷争。恰好有一个做生意的,和仇大娘家在一起,魏名就托他带信给仇大娘,并且挑拨说这时候回娘家有利可图。过了几日,仇大娘果然带着小儿子回来了。她进了家门,只见小弟仇禄在侍候病危的母亲,景象很是惨淡,不由得一阵心酸。她便问起大弟仇福到哪里去了,仇禄就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仇大娘听完,不由怒火溢满胸膛,说道:“家里没有大人,就听凭他人欺负到如此地步!我们家的田产,凭什么让那帮恶贼骗了去!”说完,她下到厨房,生上火,煮了粥,先让邵氏吃,然后又叫来弟弟和儿子吃。吃完以后,她气呼呼地出了门,到官府投下状子,告那些赌徒。那些赌徒很害怕,聚了一笔钱来贿赂仇大娘,仇大娘收下他们的钱,还是照样上告。县官命令拘来几个赌徒,每个人都施以杖刑,但是诈骗田产的问题却没有审问。仇大娘愤愤不平,带着儿子到郡衙告状。郡守最痛恨赌博的人。仇大娘极力陈述孤儿寡母的痛苦,以及那些恶贼设局行骗的种种罪状,说得慷慨激昂。郡守被她的言词打动了,便判令知县追回被骗去的田产,还给原主,又惩治了仇福,以警戒不肖。仇大娘回到家,县令奉命对赌徒严刑拷打,限期归还,于是仇家原来的田产都收回来了。这时,仇大娘已经守寡很久了,便叫自己的小儿子先回去,并且嘱咐他跟着哥哥治理家业,不要再回来了。从此,仇大娘就住在娘家,供养母亲,教养兄弟,里里外外处理得井井有条。邵氏感到十分欣慰,病也渐渐好了,把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仇大娘管理。乡里的豪门大族只要稍稍欺负仇家,她就带着刀找上门去,理直气壮地与人争论,那些人家没有不屈服的。过了一年多,仇家的田产日渐增多。仇大娘还时不时地买一些药物和好吃的东西,送给姜氏。她见仇禄渐渐长大成人,多次嘱托媒人替他订一门亲事。魏名告诉别人说:“仇家的产业全都归了仇大娘,恐怕将来也不会再分给她的兄弟了。”人们都相信他的话,所以没有人愿意跟仇禄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