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第2/2页）

魔鬼说：“可以！老头儿，你讲吧！若你的故事果真离奇，那就看在你的面上，免他三分之一的罪过。”

第一位老人讲了下面这样一个故事……

魔王爷，你要知道，这只羚羊是我的堂妹，与我有血缘关系。在她年龄很小的时候，我就与她结成了百年之好，和她同枕共眠。可是，我们结婚三十年，她却未生育一男半女，我这才另纳一妾，为我生下一个男孩儿。我那男孩儿，简直就像一轮圆月，二目炯炯有神，双眉宛如柳叶，四肢结实健壮。孩子渐渐长大，成了十五岁的英俊少年，我带着许多货物到一些城市做买卖去了。我这位堂妹自幼学过妖术和占卜术，因此乘我不在之机，对我的儿子施了妖术，把我的儿子变成了一头小牛犊，把孩子的母亲变成了一头母黄牛，并将他们送给了放牧人。

过了好长时间，我从外埠回到家中，问起我的儿子及其母亲，堂妹说：“你的爱妾死了，你的儿子逃了，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我伤心落泪，整整熬过了一年时间，直到宰牲节①来临，才吩咐下人去找放牧人，让他给我送头肥牛过节。放牧人果然牵来一头肥黄牛，那不是什么牛，而是我的爱妾，就是堂妹施妖术使之变成的那头黄牛。我卷起衣袖，正准备宰杀，那牛一声大叫，放声哭了起来，我忙躲闪开，吩咐放牧人替我宰杀那头牛。放牧人挥刀宰牛，然而剥掉一看，原来是皮包着骨头，既没油，也没肉。

我后悔不已，不过后悔晚矣，于是，干脆把宰了的牛送给放牧人，然后对他说：“给我送一头小肥牛来吧！”

放牧人送来一头小肥牛，那不是什么小牛，而是我那堂妹施妖术使我儿子变成的那头小牛。小牛看见我，挣断缰绳，来到我跟前，边在我身上擦蹭，边呜呜哭泣不止。我怜惜它，便对放牧人说：“不宰这头牛了，再给我另送一头壮牛来吧……”

讲到这里，莎赫札德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遂戛然止声。

妹妹杜娅札德说：“姐姐，你讲的这个故事多么好听，多么有趣，多么有意思，多么生动呀！”

莎赫札德说：“假若国王能留下我，我来夜讲的故事会比这更美妙，这故事就算不上什么啦！”

国王心想：“凭安拉起誓，我不能杀她，也好再听她讲下去……”

国王说：“那就来夜接着讲！”

他们这样度过了一夜，姐妹俩相互拥抱，庆幸平安。次日晨起，国王上朝理政。宰相夹着殓衣走来，本想为女儿收尸，不料却见国王从早忙到晚，发号施令，料理朝政，未向宰相说什么，宰相不胜惊诧。退朝之后，国王舍赫亚尔径返寝宫。

————————

①宰牲节，即古尔邦节，亦称“忠孝节”，伊斯兰教主要节日之一。古阿拉伯宗教传说，先知易卜欣夜梦安拉，命他宰杀自己的儿子伊斯玛仪，以考验他对安拉的忠诚。当易卜拉欣遵命执行时，安拉又命以羊代替。阿拉伯人据此每年宰牲献祭。伊斯兰教继承了这一习俗，规定伊斯兰教历太阴年十二月十日为古尔邦节，穆斯林沐浴盛装，举行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