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阿里·本·毕卡尔一苏醒过来,就要求回家。艾卜·哈桑没有阻拦他,而是将他送回他自己的家中。

回到自己家中,阿里·本·毕卡尔方才放下心来。艾卜·哈桑衷心赞美安拉,令这位朋友挣脱了陷得很深而不能自拔的恋情泥坑。

艾卜·哈桑想告别离去,阿里·本·毕卡尔说:“好兄弟,要保持联系啊!”

“一定,一定!”

艾卜·哈桑离开那里,来到自己的店铺,开张营业。他一直等待着那位小姐的消息,但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

那天夜里,艾卜·哈桑在家中度过。第二天清晨,他来到阿里·本·毕卡尔的住处,进门一看,发现阿里·本·毕卡尔躺在床上,周围坐着他的同伴和大夫,大夫给他开方,切脉。艾卜·哈桑走上前去,向阿里·本·毕卡尔致安,问其情况。人们相继离去后,艾卜·哈桑说:“你感觉怎样?”

阿里·本·毕卡尔说:“我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听说我病了,因此朋友们都来看我。因为我没有力气起来,走不动路,只有撒谎说是病了。你看,我一直躺着,来了许多朋友关心我。那位小姐有什么消息吗?你见到她没有?”

艾卜·哈桑说:“自从我们在底格里斯河畔分手那天起,那位小姐一直没到我店里来过。”

艾卜·哈桑又说:“兄弟,你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你也要放宽心,不要老是落泪。”

阿里·本·毕卡尔说:“兄弟,我感到身不由己呀!”

阿里·本·毕卡尔一阵长吁短叹后,吟道:

她曾吃过苦,

我却未曾经验;

她的手腕被刺扎,

我的皮肤亦有疼痛感。

她忧心忡忡,

害怕身中利箭;

我将铁质锁子甲,

给她穿在身上边。

大夫为我切完脉,

却道不出病在何处;

我说自己苦在心,

大夫的手指离我手腕。

她的幻影造访我,

很快离开了我的宅院。

把情况讲述一下,

不要加话语也不要减。

她说不要管我,

让她死于甘渴;

我答不能这样,

即使死也不饮仙泉。

水仙花似珍珠,

如雨降人间;

用它去灌溉玫瑰花,

食果不能怕酸。

阿里·本·毕卡尔吟罢诗,说道:“我已经历了一场未曾想到的灾难。此时此刻,对于我来说,没有比死亡更快活的事了。”

艾卜·哈桑说:“好兄弟,忍耐是赢得胜利到来的法宝!你好好休息吧!”又说:“忍耐一下,但愿安拉能使你痊愈。”

艾卜·哈桑告别阿里·本·毕卡尔,刚到自家店铺,开张营业。他在店铺里没呆多大一会儿,那位女仆来了。相互问候之后,艾卜·哈桑发现那女仆心神不定,面浮忧伤神情,便说:“欢迎你,姑娘!莎姆丝·奈哈尔夫人可好哇?”

女仆说:“夫人的情况,我会告诉你的。阿里·本·毕卡尔怎么样?”

艾卜·哈桑把所有的情况一一如实相告,女仆听后,惊讶不已,连声叹息。女仆说:“我们的夫人,情况更是异常出奇。你们走后,我的心一直扑扑腾腾地跳个不止,真为你们担忧,简直不敢相信你们能逃脱。告别你们后,我回到宫中,见我们的夫人躺在圆厅里,一句话不说,也不理睬任何人。信士们的长官一直坐在夫人身旁,他也不知道夫人究竟怎么了。夜半时分,夫人才苏醒过来。哈里发问:‘莎姆丝·奈哈尔,你究竟怎么啦?你今夜有什么不舒服?’夫人听哈里发这样一问,吻了吻哈里发的脚,然后说:‘信士们的长官,安拉让我为你赎身。我只觉得一阵心乱,周身如同火烧,突然跌倒在地,以后怎么样,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哈里发问她:‘你白天吃过什么东西?’她回答说:‘吃过一种从未吃过的东西,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之后要了一点儿酒喝。’夫人请哈里发放心,哈里发方才回到圆宫座位上。我走到夫人的面前,夫人问到你俩的情况,我便把送出你俩的情况如实相告,还把阿里·本·毕卡尔吟诵的那首诗背给夫人听了一遍,夫人没有再说什么。”

女仆稍稍停顿片刻,接着对艾卜·哈桑说:“信士们的长官坐下,令一歌女唱歌,那歌女唱了这样一首诗:

自君离此之后,

不知君近况如何;

但愿鸿雁至,

报告君处环境祥和。

君离开时如哭泣,

我也会泪洒成湖泊。

“莎姆丝·奈哈尔听罢这首诗,随即昏迷过去……”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