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夜(第2/2页)
阿卜杜·拉赫曼再三劝儿子不要与那个女人结婚,引经据典,用诗歌、成语、谚语和古训阻止儿子。一番劝说之后,盖麦尔·泽曼终于开口说:“父亲,既然如此,我就不同她结婚了。”
父亲听儿子这样一说,高兴地站起来,亲吻儿子的眉心,然后说:“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孩子,凭你的生命起誓,我一定要给你找一个世间无双的漂亮媳妇。”
阿卜杜·拉赫曼把宝石匠奥贝德的妻子福拉娜及其女仆关在高楼上,用锁把门锁上,专派一名黑女仆为她俩送吃送喝。他对福拉娜说:“你和你的女仆在这里呆着吧!有人来买时,我把你俩一起卖掉。你若不从,我就把你杀掉。你和你的女仆都是叛逆、不忠之辈,毫无可取之处。”
福拉娜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是罪有应得。”
阿卜杜·拉赫曼锁上门,把她俩交由他的妻子看管。他对妻子说:“不许任何人去看她俩,只允许黑女仆从窗子里给她俩送饭。”
福拉娜和她的女仆被囚禁在楼里,泪流不止,尤其是福拉娜对自己背叛丈夫深感后悔。
阿卜杜·拉赫曼随后派媒婆四处去为他的儿子物色门第高贵的姑娘。她们到处打听,每当听说有一个更好的姑娘时,便放弃原来找的那一个。最后,她们终于走进一位伊斯兰教教长家中,发现教长的女儿是埃及无双的漂亮姑娘,天生丽质,花容玉貌,身材苗条,婀娜多姿,比起那个福拉娜,简直要美一千倍。
媒婆们把情况报告给阿卜杜·拉赫曼之后,他立即约上数位头面人物,一起来到教长家中,向他的女儿求婚。教长欣然同意,他们随即请来法官和证人,为盖麦尔·泽曼和姑娘写就婚书,然后举行盛大结婚典礼和宴会,招待各方宾客。第一天,宴请伊斯兰教法学家,举行隆重聚会;第二天,宴请商人。其间,鼓声喧天,笛子高奏,街巷张灯结彩,一片节日气氛。每天晚上,都有各种艺人献技;每天白天,都要招待一方宾朋,就连学者、文官、武将和行政长官都在被宴请之列。欢庆活动一直延续了四十天。阿卜杜·拉赫曼每天都坐在家中接待客人,他的儿子盖麦尔·泽曼在父亲身边,陪着宾客们举杯把盏。这是一次空前未有的盛大结婚庆典。最后一天,宴请本乡和异乡的穷人,人们成群结伙前来索食就餐,阿卜杜·拉赫曼及其儿子盖麦尔·泽曼仍然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喝。
就在这个时候,忽见一个满面征尘的赤膊人出现在穷人们当中,盖麦尔·泽曼一眼便认出了他,随即对父亲说:“父亲,你瞧见刚才进门的那个穷人了吗?”
“哪个穷人?”
“你往那里看!”
盖麦尔·泽曼用手指指着。
阿卜杜·拉赫曼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那人衣衫褴褛,身上只穿着一件只值两文钱的破大袍,露着胳膊,满面黄土,像长途跋涉前往朝觐的人,又像穷苦的病人那样呻吟,走起路来左右摇摆,一步三晃,正像诗人所描绘的那样:
贫困总是蔑视青年,
就像日落时太阳发黄。
独坐一处淌眼泪,
走过人前总是躲藏。
他不在无人过问,
无缘出现在任何场合。
身在亲人中间,
如同远居异地他乡。
诗人又云:
穷人走在路上,
万物都对他怀敌意。
只要见穷人走来,
大地也会把门关起。
他虽然身体单薄瘦弱,
但却没有任何罪迹。
不知原因何在,
却见敌人如林立。
即使狗见了恩人,
也会摇头摆尾;
但看见穷人,
龇牙咧嘴吠声急。
有的诗人说得更好:
青年富贵荣华日,
百难急忙躲藏。
亲友俱成不速客,
常到宅堂访。
富豪放个屁,
人们也会说喷香。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