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5页)

史鼐原本还要再劝,但是当夜史鼎便率部起义了,不过数年,贾赦便打下江山,证明史鼎的远见,远非史鼐可比。

贾赦听说贾王氏自尽这样的琐事是史鼎告知贾琏的,难免回忆起当年史鼎起义投靠的旧事。

史鼎此人,眼光毒辣,本事也有,但却过于钻营。贾赦并不记恨当年史晖逼迫之仇,因为史晖已经不值得他记恨,但是若是论信任,贾赦对史鼎的信任也远远比不上左良、许岩、柳萱、周福等人。便是因为史鼎在这等小事上的脾性作派,不合贾赦的胃口。

这么说吧,左良等人,愿意和自己共患难;而史鼎,则能抓住机遇和任何人共富贵。

贾赦笑着对贾琏道:“你可知忠靖侯为何单单来告诉你一个妇人的生死。”

贾琏在宫中做过人质,又经历过战争,年岁不过十七,却已经历练得十分有见地。贾琏道:“孩儿知道,如今孩儿身份不同,忠靖侯许是想在孩儿这里结段善缘。”

贾赦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既能瞧破一个史鼎,为父希望你日后能瞧破许多个史鼎。从今而后,讨好你,亲近你的人不知凡几。他们会表现得或是处处为你着想,或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你的关心,或是对你大加称赞,成日琢磨你爱听的话,爱做的事,投你所好。但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有可能是取你的财富、地位、甚至性命。就像前朝永昌公主之于景怀帝。”

贾琏垂首道:“孩儿记下了。”

贾琏悟性一向不错,贾赦提点到了,倒也不担心贾琏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既然说到了贾王氏,贾赦便问:“琏儿,你还记恨王氏么?”

还记恨吗?自己的母亲和兄长死在王氏手上,但是贾琏对母亲、兄长的记忆实在有限。幼时,王氏将自己送去族学,彼时贾琏不懂王氏的害人之心,现下全明白了。王氏此人,贾琏自然不喜,但是要说记恨,她倒也不配。

“王氏固然不是好人,但天下包藏祸心之人何其多,王氏已经不配让孩儿意难平。”贾琏道。

贾赦满意的点了点头,依旧继续道:“琏儿,你要记住,身居高位,便要有配得上高位的胸襟、气度和才干。否则权利、富贵犹如催命符。史鼎此人,过于钻营,用其才干的同时,需防其野心。”

贾琏应是。其余的,贾琏没问,贾赦也没再说。

争夺天下这几年,贾赦但凡有空,就教了贾琏经世治国,揣度人心的道理。譬如史鼎的事,若是贾琏反问为何不杀了史鼎,永绝后患,那么贾琏便不足以担当一国储君的大任。为了大周朝的建立,史鼎是立过功劳的,若他没做出作奸犯科之事,便因君王之疑而落罪,那么必然导致人心涣散。贾琏若只有这些手段,将江山交给他,既是害他,也是害天下。

好在贾琏资质本佳,年纪虽小,却有非同寻常的经历。无论是他所受的教育还是历练,都在催着他成长,而他本身的资质,能够支撑这种成长。至少,在现在看来,贾琏可以做个合格的储君。

皇城内,贾赦忙着国事,闲暇时教导子女,皇城外,贾母却时常望着宫阙兴叹。

贾赦带着贾琏等人搬入紫禁城,贾母依旧住在善永侯府,因为有贾敏照拂,贾母倒什么都不缺。

前朝的爵位是降等传袭的,贾母原以为,自己位列国公夫人,已经是金陵贾氏一族最大的富贵了,所以她才费尽心机想将荣国府的产业传给自己钟爱的小儿子,谁知向来被自己嫌弃的大儿子竟然有此等造化,若非自己和大儿子离了心,此刻自己应当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才是。

贾母后悔了,怎能不悔呢?当初若是对长子好一些,此刻自己的小儿子也该是亲王了,珠儿也该是郡王之尊。可是现在呢,政儿身首异处,珠儿苟延残喘。

自然,她作为武帝亲生母亲,不但没人苛待她,还有人讨好她。贾政夫妻死了,他将贾珠、贾元春都接入了善永侯府,也没人上前为难。

待得朝上政事厘清了些,又偶有前朝余孽、起义贼寇等需要剿灭;又要开恩科;又有文武官员给贾琏请封太子;又有礼部上奏折给贾珂请封公主;还有上奏折请大选宫妃的;又有奏请给贾琏选妃的,不足而论。

其中还有翰林上奏说,要给贾母请封太后。奏折引经据典,还举了郑庄公的例子,说庄公虽然立下“不及黄泉,不复相见”的誓言,后来不也“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吗,后世还将此事传为佳话。

虽然当年史夫人将陛下逐出宗族,但到底是陛下嫡亲母亲,陛下将史夫人尊为太后,天下人只会赞美陛下仁孝大度。

这一道奏折上来,算不得大事,但却将贾赦架在了道德高点上。您是一国之君,要为天下人做表率,为您的嫡亲母亲正名,您也得了美名,有什么不好呢?